清醒凶梦(69)
大概是霍清对他百依百顺惯了,苏孟甚至忘了,自己根本没能力阻止霍清。
“贼猫,回国以后,可得加强身体锻炼啊。”霍清笑着,蹲了下来。“亏你还大言不惭的说,你能制服我。”
苏孟抬起头,在视线全无的黑夜中,试图找到霍清与那把刀子。
他摸到了霍清,却摸不到刀子。
“……我求你,霍清。”
苏孟摸到了霍清的脸。
“让我死,你还要回国,你还有家人……”
“去你的。”
霍清冷哼一声,用手掌按住被他推倒在地上的苏孟。
他温热的呼吸,抚在苏孟的脸上。
“小贼猫,全世界唯一舍不得我死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
霍清释怀地轻笑着。
“你凭什么替我死!给我住手!”
苏孟无力地踢着压在他身上的霍清。
踢不开。
“放开我!”
苏孟摇了摇头。
他的泪水像他坏掉的心脏一样,失控地滑满苍白的脸。虽然屋内一片黑暗,可霍清“看”得到。
从苏孟的抽泣,和他的颤抖中。
“为什么”霍清反问道。
“因为……”
苏孟不敢说。
因为看你死在这里,比凌迟、撕碎我,更痛苦一万倍。
因为我们……已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的关系了。
“因为……我从没把你当朋友。”苏孟咬紧牙齿,朝霍清道。
“是吗?”霍清勾起嘴角。
“从来没有!”
苏孟哽咽地向他发泄着,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压在身前的霍清。
“我,咳咳……我不需要你替我牺牲!”
“贼猫,其实我……”
霍清笑着,试图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他想说的话。
他恶趣味地想着,至少在死前,他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比如,告诉苏孟,“其实我有点喜欢你”。
可话到嘴边,怎么被哽咽挡住了呢。
“其实……”
霍清笑了。
他笑自己因害怕而落下的泪水。
不知是害怕死亡,还是害怕即将说出的话。
……太尴尬了,还是别说了。
死前表白,绝对是最没素质的行为。
霍清心一狠,一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呃……”
内脏痛苦地收缩着,被刀子捅穿的感觉,并不好受。
喉中一阵血液翻涌,霍清尽力忍住,可鲜血还是从嘴角渗了出来。
霍清用出最后的力气,把刀刺得更深了些。
鲜血如同黑夜中生长的玫瑰,悄然绽放在霍清腹部。
那就……不要表白了吧。
虽然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漆黑的房间中,霍清把手搂在苏孟背后。
趁他看不到,霍清把脸颊贴在了苏孟脸颊旁。
临死前偷偷亲他一口,不算过分吧?
爱意作祟,霍清忘记了一切成规,放肆地吻上苏孟的脸。
“你……想干什么”
苏孟颤抖着,连骨头都在恐惧这个“吻”。
可他没有躲开。
甚至更贴近了霍清一些。
连苏孟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贪恋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还是在怜悯这个将死的赌徒。
“你问我……想干嘛?”
霍清不出声地笑着。
哈哈。
满足了。
他拔出刀,感受着生命力与鲜血涌出身体的冰冷感。
好痛。
好痛的吻。
疼痛激出的冷汗,蛰在他的眼睛中。
“我想咬你。”
霍清闭上眼睛,亮出牙齿,嗅着苏孟的体温。
他像垂死的狗一样,一口咬在苏孟纤瘦的肩膀上。
他没想把他咬的太痛,但他又不想轻易放过他。
他要把刀刃搅入内脏的痛,分给苏孟一点点。
苏孟颤抖着忍受,没有做声,也没有躲避。
像被亲吻时那样。
“还有……”
霍清松开嘴,喘着带血的气息。
“我想你抱抱我。”
第40章 ·艺术家(19)
今日是工作日,也是尼泊尔少有的明媚日子。
博克拉市的警署内,戈丽卡警官泡上了熟悉的咖啡,打开新来的卷宗。
一大早,戈丽卡便赶到了博克拉,而这次出差,自然也是为了一件“麻烦事”。
她的线人“霍清”,好像死了。
据卷宗报告,前两日,霍清在山湖公园的后山坠崖,陷入昏迷,附近未发现可疑人员。霍清入院后,一名自称“家属”的华人青年前往医院陪护。
一夜之后,霍清被一柄匕首刺中腹部,严重出血,而病房内,只有一条小狗和那个华人青年。
……仅仅是看到卷宗,就是让人头大的情况。
“看过了吗”
身后,一名博克拉市当地的警员走了过来。
“那名涉嫌谋杀的华人醒了。他的身上也发现了不少的伤,疑似有打斗痕迹。”
警员向戈丽卡道。
“明白了,谢谢。”戈丽卡警官放下卷宗。“我要提审嫌疑人。”
戈丽卡一如既往地端起咖啡,快步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冷峻的白光亮起,将这一间小小的房间映得异常明亮。
坐在审讯桌对面的,就是那个“嫌疑人”。
“你好。”戈丽卡头也不抬地坐上座位。“我希望您配合我的工作,坦白从宽。不过,接下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记录保存……”
她一边挪动着手中的台灯,一边抬头看去。
“是你!”
看到嫌疑人的脸时,戈丽卡手中的咖啡杯险些跌落。
桌对面,脸色苍白的苏孟缓缓抬起头,双目失神地注视着刺眼的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