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白月光(13)
他想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吐过,又觉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摇头只会显得很突兀尴尬。
梁颂年看他,说不上多认真,“之前你胃没有那么差。”
梁颂年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会让他觉得过于难受,原本不适的胃部都渐渐平息了下去。
谈玉琢发现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并不熟悉,觉得自己有点丢脸,眼泪不断积聚,滑下来,挂在鼻尖上。
梁颂年亲了亲他的小眼泪珠子,含住他的上唇,给他安慰。
谈玉琢让他亲了一会,人有点迷糊了,眼睫毛沾了泪水重得他有点抬不起来,于是眯着眼睛很轻地提醒:“刚刚我的嘴含过你的口口。”
梁颂年停下了动作。
谈玉琢继续说:“我没有漱口。”
梁颂年嘴唇离开他几寸,默了又默,压住他的唇舌:“不要再说话了,乖乖。”
谈玉琢失去了说话的权利,只能埋在枕席间,闭着眼睛,脸庞干燥了又被泪水打湿,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难过还是因为太难受。
“我又不嫌弃你,过来再亲会。”梁颂年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
他把自己的眼睫都哭得湿漉漉的,让梁颂年想到葬礼那天,谈玉琢为周时流的眼泪。
他把自己遮面的黑纱也哭湿了,梁颂年很少看见有人那么爱哭。
很可惜,梁颂年心想,人死了就是死了。
周时死了,就再也亲不到谈玉琢的眼泪。
————
梁颂年吃完早饭,换了身外出的衣服,重新上楼走到床边,谈玉琢还是没有醒,一动不动地侧着身子,呼吸均匀。
梁颂年低头看了眼手表,等了五分钟,伸手轻轻拍了拍谈玉琢的肩膀。
谈玉琢睡眠很浅,几乎在梁颂年触碰他的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只是还在状况外,呆了几秒后,迟缓地拉起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脸。
梁颂年把被子拉下来一点,“九点半了,你下去吃点早饭。”
谈玉琢眯着眼睛皱眉,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我不吃,你先去忙吧,下午我自己会回去。”
他翻身打算继续睡,梁颂年扣住了他的肩膀,问他,“回酒店吗?”
谈玉琢实际上根本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梁颂年问了,他就点头。
“之后呢?”梁颂年问。
谈玉琢感觉他像个强迫自己列出完整职业规划的上司,他散漫地“哦”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重新买个房子住吧?”
他不确定这个回答会不会让梁颂年满意,尾音带了些不自信的疑问,他很担心这件事,因为梁颂年看上去不满意就不会让他睡觉的样子。
梁颂年没有评价他的计划是否合理可行,只是看了他片刻,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今天别忘记吃药。”梁颂年说。
谈玉琢敷衍地点了点头,眼睛缓慢地闭上,一副又憋闷又困的样子。
梁颂年的手很干燥温暖,在他额头停留了片刻,然后是脸颊,最后是脖子,动作轻柔。
“玉琢,我数三个数……”
谈玉琢蓦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弹坐起身。
因为惊讶于自己条件反射的速度,他呆愣片刻,反应过来直想抽自己巴掌。
梁颂年捏了捏他的后颈,力道不重,像是在安抚,声音也很柔和,“好了,下去吃点东西。”
谈玉琢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勉强掀开被子下了床,下楼坐到了餐桌上。
梁颂年把盘子递给他,谈玉琢不太愿意吃,但还是道了谢。
早餐还是热的,看起来刚做出来不久,金枪鱼可颂的表皮上似乎还残留着烘烤时的“滋滋”声。
面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谈玉琢被勾起了些食欲,尝试吃了点。
“咖啡还是牛奶?”梁颂年从台面上拿下两只杯子,谈玉琢抬起头回答:“牛奶。”
谈玉琢头发长,松松地垂在身侧,有点凌乱,他捏着叉子,时不时在盘子里拨动,却没几次送进自己嘴里。
“你还是想走吗?”梁颂年问他。
谈玉琢很快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纠结或者犹豫的时间,“等会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走。”
梁颂年平静地放下杯子,坐在谈玉琢的对面,“为什么?”
谈玉琢咽下自己嘴里的煎蛋,“因为我没有男人口口会死。”
梁颂年:“……”
谈玉琢摆了摆手,“我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梁颂年没有反驳没有生气,突然问:“房子想买在哪里?”
谈玉琢抬头看了梁颂年一眼,对视了一秒又垂下,“没有想好。”
“昨天睡得好吗?”梁颂年又问。
两个问题听上去没有什么关联性。
谈玉琢喝了口牛奶,慢吞吞咽下去后笑着说:“挺好的,昨天晚上我还听到了风吹过松树梢的声音。”
梁颂年点了点头,露出些笑,“你喜欢,这套房子就送给你,你也不用再去买了。”
“咳噗!”
谈玉琢被牛奶呛到,咳了几声。
“喝慢一点。”梁颂年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显然没有抓住真正的重点。
谈玉琢缓慢地放下了叉子,擦了擦嘴,许久没有说话。
梁颂年以为他不满意,“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再挑。”
谈玉琢看他,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梁颂年“嗯”了一声,“再配台车,司机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好不好?”
谈玉琢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比开始的时候乖巧了不少。
“下午去挑个喜欢的戒指。”梁颂年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拍了拍,“你坐我近点,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