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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的白月光(3)

作者:一纸银 阅读记录

许庭知把烟吐到垃圾桶里,闻言回头,长长地看了梁颂年几眼,“你开什么玩笑啊?”

许庭知长着一张不显年纪的脸,风把额前的头发吹得蓬乱,他笑,薄薄的眼皮眯起来,单纯真诚的样子。

“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和他哪里扯得到结婚。”许庭知有点被风吹麻了,双手贴在自己脸上搓了搓,停顿了片刻,轻飘飘地继续说,“他那种人,玩玩就够了。”

梁颂年捏着手里的烟,没有再笑了,雪花不断地扑到他的脸上,“我记得你们谈了好多年。”

许庭知微侧着脑袋想了想,“记不清,好像已经快四年了,也差不多要腻了,打算换一个。”

Z市的冬季水汽充沛,月南山种了连片的冬青和松柏,在白色的积雪下显出深色的近乎黑色的绿,山脚的位置是新修的陵园。

隔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再加上呼啸的风雪,视线受阻,只能看见新修的墓地前模糊的几道人影,在这样的环境下,零星撑起的几把黑伞显得格外的寂寥。

梁颂年把揉得皱巴巴的烟卷头摁在了烟灰缸里,融化的雪液瞬间把滤嘴浸湿,没有再接话。

许庭知渐渐觉得没意思,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偷偷溜走。

“去了那么久,你和玉琢说了什么话吗?”沉默了一会,许庭知突然开口问。

许庭知对谈玉琢的印象还停留在学生时代,记得他很白,学习成绩很好,穿着宽大的蓝白色校服依旧好看,当时班上很多人都暗恋他,男的女的都有。

梁颂年看着云雾缭绕的月南山,想起半小时前的内室里,谈玉琢隔着遮面的、象征着新丧夫的黑纱,朝他虚弱地笑了一下,薄薄的眼皮倦怠地垂下。

梁颂年看见他眼皮窄窄褶皱里一点小痣。

他抬起眼睛,那点小痣就消失不见了。

“他很伤心,几乎没有理我。”梁颂年如实说。

许庭知露出理所当然的脸色,长长“啊”了一声,语气里没有其他意思,但梁颂年还是转头盯了他一眼。

“听说他们感情很好。”许庭知说,“你出国的时候,都没见玉琢掉一滴眼泪。”

梁颂年好像没有听见,什么反应都没有。

许庭知以为梁颂年又不搭理他了,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没想到玉琢那么早就结婚了。”

可能是站太久了,梁颂年动了动,他这次很轻地“嗯”了一声。

许庭知觉得闷,但不能抱怨,发了会愣,等回过神的时候,墓地前的人已经四散开了,陆陆续续往回走。

雪里的湿气更重,他被冻得要没知觉了,跺了跺脚,转身的瞬间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请让一下。”谈玉琢没有打伞,头发上衣服上都是雪,一说话嘴里就吐出一团白气,鼻头被风吹得很红。

黑色的长皮草把他的全身都包裹了起来,衬得他的脸越发白,几乎和雪色融为一体。

因为没有人反应,谈玉琢不得不重复说了一遍,声音放得更轻。

许庭知僵住,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面前人的脸上,过了几秒才往侧边让了些位置,谈玉琢向他道谢,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梁颂年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动,谈玉琢只能侧着身子,脸朝着梁颂年的方向,勉强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玉琢。”在即将要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梁颂年叫了他一声,谈玉琢停下来,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谈玉琢裹着一身的寒气,眼睫湿漉漉的,不知道他今天喷了什么香水,梁颂年模糊地闻出一股淡淡的苦杏味,很出乎他的意料,又莫名感觉很合适。

梁颂年偏了偏身子,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谈玉琢始终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两人对视了几秒,梁颂年开口礼貌地询问:“你要回去吗?”

谈玉琢点了点头,许庭知勾起嘴角笑,开口之前意识到自己参加的是谈玉琢丈夫的葬礼,嘴角的弧度下来了点,有点尴尬,“我们一起吧,正好顺路。”

谈玉琢顿了顿,微微低着头,没有回答,许庭知耐心等了片刻,谈玉琢抬起眼,却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梁颂年的身上。

梁颂年站在原地,向谈玉琢微微笑了笑,他做得很自然,挑不出什么错处。

“我开车。”他就这样决定了。

谈玉琢并不想在这时候进行什么社交,但是前面堵着许庭知,旁边站着梁颂年,他抿了抿嘴,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梁颂年的车停在殡仪馆外的公路上,走过去还有一段距离,三人走到草坪上的时候,谈玉琢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等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谈玉琢说完就想往回走,他没往梁颂年的方向看,导致许庭知一度以为他在对着自己说话。

梁颂年叫住他,“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拿。”

谈玉琢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胡乱地磨蹭自己空白的手指,犹豫了会,“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先去车上吧。”

许庭知在旁边插话:“你不是找借口趁机躲开我们吧?”

谈玉琢怔了怔,连头都没有侧,眉眼微微低垂,语气平稳没有什么起伏,“不是,我的戒指落下了。”

许庭知是无意的,讪讪地笑了一下,点了下头:“那好,等会联系我,还留着我的号吧?”

许庭知做好了报号码的准备,谈玉琢却说“还留着”,他小幅度地挑了下眉,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

许庭知和梁颂年两人往公路外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鞋子踩在积雪上的吱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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