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恕想了想，正前方是病人们住的房间，每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你问过这些病人吗？”蒋恕问。

何东摇摇头，“没问过，没敢问。”

蒋恕走上前，用一口流畅的英文和一些病人交谈起来，何东的口语不怎么好，带着他们家乡的口音，每次跟学校的留学生交谈的时候他就非常紧张，更遑论这些病人。

问了一圈，他们都说不认识一个叫“小礼”的病人。

或者可以说，他们互相并不认识，因为来这里的人大都是疾病缠身，不知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结交朋友只会给这个世界增加一个为他伤心的人罢了。

两人无功而返，“你说要不要去问问那个齐教授啊？”

齐教授就是姜父的好友，蒋恕只听说过这个人，这次来研学才真正见到第一面，这期间两人也是零交谈。

蒋恕摇摇头，“算了吧，等你走的时候直接把东西给研究院的院长，委托他帮忙把东西送给小……那个女生。”

何东叹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

距离研学结束还有三天的时候，蒋恕接到了姜母的电话，原来姜父姜母也来这里了。

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小恕，你在研究院觉得怎么样啊？”姜母率先开口询问。

这些年没有姜礼，蒋恕跟姜父姜母的关系无形之中远了好多，每次打电话都只是简单寒暄就挂掉了，也没怎么回过家。

“挺好的。”蒋恕言简意赅。

姜母又问，“那你在研究院有没有结交朋友啊？或者是接触到那些病人？”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色重带着紧张和探究。

蒋恕摇摇头，“没有。”

姜母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我看你身边也没有多少朋友，就一直是那个何东，你该多交些朋友。”

“我知道了妈。”

三人沉默的吃完一顿饭，即将分别之际，蒋恕问：“爸，妈，小礼有联系过你们吗？”

时隔三年，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姜母看了眼姜父，姜父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姜母接收到信号，“小礼联系过我们，这次来，我们也想着看看她。”

蒋恕藏在口袋里的手握紧，面上依旧淡然，他淡笑着道：“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姜母喊住他，“小恕，小礼会回去的。”

蒋恕眼底晦涩，只回了一个字，“好。”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走在大街上，影子长长拉在地上，轮廓清绝隽永。

姜母看着蒋恕，叹了一口气，“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倔。”

姜父也跟着叹气，“小礼不让我们把她的情况告诉小恕，是有她的道理的，小恕一直都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他对小礼的感情只怕是比对任何人都深，随他们去吧。”

“嗯。”

两人回到别墅里，这栋别墅是三年前得知姜礼恐怕要长期治疗才买下来的，每隔几周，姜父或者姜母就会飞来这边看看姜礼。

一进门，就看到姜礼坐在花园的长凳上，为了治疗，她曾经剃过光头，现在已经长出来了，像个假小子。

“小礼，我们回来了。”

姜父姜母朝着姜礼走过去。

姜礼站起身，摸到身旁的拐杖往前走，唇角噙着笑，“爸爸，妈妈。”

她知道两人是去和蒋恕吃饭了。

进了房间，姜礼小声问：“妈妈，蒋恕现在长什么样子？”

姜母扶着她坐下来，“他又长高了些，瘦了些，变声了，声音和从前简直不像一个人。”

姜礼咧嘴笑了笑，不再作声。

姜母续道：“他问你了。”

姜礼猛地抬头，却最终只是说了句，“是吗？”

“他问我们你联系我们了吗？我说联系过，还说你会回去的。”姜母摸摸姜礼的短发。

姜礼默然，“谢谢妈妈。”

“傻孩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别墅里来了另外一个人。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身量挺拔，眉眼温润，一身灰色的休闲西装。

“伯母，我过来看看小礼，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裴阅川把东西递给佣人。

姜母迎出来，笑道：“不会打扰，正好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姜母把人往客厅里带，“你姜伯父他有事出去了。”

姜礼坐在沙发上，听到裴阅川的声音，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你和小礼说说话，我去帮忙准备晚饭。”

“好，麻烦伯母了。”

裴阅川坐在姜礼身旁，看到她苍白的唇色和瘦削的身量，眼中掠过一抹心疼。

他是两年前才发现姜礼出事了的，他没有上大学，而是高中一毕业就进了裴家的公司。

他想快快的成长，快快的让姜父看到他的能力，好放心把姜礼交给他。

在听说姜礼退学之后，他就起了疑心，一直向姜父姜母打听消息，他们只说姜礼在国外读书，别的不肯再多说。

当时他让人查了一下，得知姜父姜母每个月固定几次会出国一趟，他便趁着谈生意悄悄留意了一下，果真让他找到了这里，找到了姜礼。

而国内的蒋恕，似乎还被蒙在鼓里。

“小礼，听说你的眼睛正在恢复期，恭喜你。”

姜礼对裴阅川素来没什么好感。

她淡漠回应，“谢谢。”

裴阅川这两年没少来，谁也拦不住他，所幸他口风严实，便由他了。

他对姜礼是什么心思，姜父姜母也知道，就是希望他不要影响到姜礼的治疗就好。

吃饭的时候裴阅川坐在姜礼旁边给她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