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140)
这话一出,李思淼二人顿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不少人认为他俩的行为有损读书人的斯文,脸色不好看。两人尴尬地杵在垓心,亦觉得冤屈极了:“之前你们一个个不都嚷着要斩关而入的吗?怎么现在反又来怪起我们莽撞了?!”
韩广将挑事的蒋文昭深深看了眼,移开视线,冷冷道:“君王一怒,流血千里。诸位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动听的话谁不会说?哼,若是皇上问罪,你们是贬官流徙,本人却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担这干系,搞不好牵连妻儿老小,株连九族呀。”
众人缄默不语了。
场面胶着起来。
臣寻不担心皇帝不担心其他人,她只担心夏漪涟。
看事态被蒋文昭这么一挑衅,不止内部发生了分歧,韩广那边就差剑拔弩张了。
但是,臣寻也看出了韩广将手下调教得很,队伍不仅十分精神,且训练有素。能带出这样队伍的人,本身志存高远,桀骜不驯,是轻易不肯趋炎附势的。缺点估计就是好色了些,背不住妾室软磨硬泡才走了后。但在朝中遍地都是王党的情况,他却找上自己,而未走王振的门路,必然跟王党不两立。那么,此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定定神,臣寻扬声道:“好,韩千户,我便说与你一人知道。”
臣寻上前,拢手对着韩广一阵耳语,随后退开。
“真有其事?!”韩广一脸愕然。
“韩千户何不去亲自证实一下?”
韩广眉峰攒聚,怀疑地将臣寻看了又看,侧首招来两个小旗,低语片刻,瞪眼道:“都给老子放机灵点,碰到人问起,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两人嬉皮笑脸,“知道,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头儿操心?您放心好勒。”
韩广挥手赶人,“那就快去快回!”
二人答应了声,转身入宫,分往东华门和神武门飞奔而去。
韩广转向诸人,望北一拱手,“韩某吃皇粮,承皇恩,保护皇上本就是分内之事,自然要亲自去看了个究竟。不过,需得麻烦房大人与我走一遭!”
“好说,房某原为韩兄效劳。”
“哈哈哈哈……”韩广不意初次接触,这位文弱的吏部尚书竟是这么上道,不由得敞怀大笑。
其余人等正面面相觑,不知吏部尚书同这个叫韩广的侍卫刚才说了什么,竟叫他态度逆转,听韩广陡然大喝一声:“来人呐,立刻将礼部尚书给本千户拿下!”
立时就拥过来四个小卒,三两下便将臣寻捆做了粽子。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抢上去想救人。
“韩广,你想干什么?”
“岂有此理!房大人乃正二品堂上官,你敢以下犯上?”
臣寻惊忙安抚众人,“诸位稍安勿躁,此乃权宜,我跟韩千户入宫一趟,诸位在此稍待。”
韩广吩咐手下将宫门紧闭,一只苍蝇也不可放进去,随即便押着臣寻入了西华门,径直朝隆宗门去了。
隆宗门由另一队侍卫守护,韩广与领头的百户很熟络,只说有紧急情况要见值班大臣,对方也没问什么事,直接让他进去了。
乾清门为前朝后宫的分界线,到了夜晚,没有皇帝的宣召,除了值班大臣,其他男人都要止步于此,因此侍卫们皆止步于乾清门,门内负责守卫的全是太监。
每天晚上,都有一名值班大臣宿在乾清门内左手边的月华门一侧的直庐里,代皇帝处理紧急军情和突发情况。
今晚的值班大臣该当是刑部尚书高用。
韩广到了乾清门,便向侍卫提出求见高大人。
却被告知高大人不在。
“怎么会不在?”
“高大人年事已高,身体不适,今晚未来值宿。”
那位高大人的确年纪大了,近七十岁的老人,但其实他精神矍铄,身体好得很。可他常常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年纪大而不愿值夜班。负责排班的直令史只得将值宿安排往下传。按规定值宿大臣只能是六部九卿,即六部尚书以及通政使、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这几个人,高用时常不愿值夜班,那必定就有人要值宿两晚,谁愿意睡在宫里?便因此常引得其他大臣不满。对此,韩广早有耳闻。
“那换做谁了?”
“今晚其他大人都参加了皇后的寿诞,喝了酒,没人替老爷子的班。直令史请示了皇上后,改由工部侍郎王鳌王大人代高大人值夜。”
韩广心中一沉。
王鳌……
“那么本官想要求见王大人。”
“你可是有紧急军情要奏?”
“没有,本官乃是另有十分火急的事情要请示王大人。”
侍卫叫他等着。
韩广便等着,他以为侍卫是去请示王鳌了,谁知道一刻钟后等来了个太监——是乾清门内太监护军的总管刘公公。
刘公公睡眼惺忪,连打哈欠。来了后,将侍卫的问题重复问了遍。
韩广耐着性子也重复回答了一遍。
刘公公登时冷笑,“十万火急?咱家瞧你优哉游哉,又哪里十万火急了?你既无紧急军情要奏,见什么王大人?趁早退出去!”
“刘公公,吏部尚书房季白率同百官撼动宫门,说是重要的事情要面陈皇上。下官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故此来请示……”
刘公公打断道:“这些文官最是难伺候了,动不动就弹劾这个弹劾那个,连皇上也看不惯,三不五时上折子劝谏。要是被皇上打了板子,他们可高兴了,觉得自己是诤臣,名垂青史呢,理他们作甚?你带着侍卫将他们驱离即可。”
韩广忍了忍,再道:“刘公公,他们来势汹汹,又都是朝廷命官,我等不敢以下犯上。不过,下官将房大人带了来,他此刻就在隆宗门外候着,是否立即将他带进来?请王大人出来问他一两句话,事情便可圆满解决了,免得那些大人们一直在宫门外鼓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