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有点暧昧了(65)
已经找好代驾,却又因为蒋云那句话取消了订单的韩琦:“……”
“来,老板,”她拍着蒋云的后背,手指比出一个“三”,“告诉我这是几。”
蒋云眯了眯眼,双手攀着墙沿,慢步挪到了干净的一边。韩琦担心他站不稳,始终搀着他的臂膀,然后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看看数。”
蒋云企图将涣散的视线集中于一点,指着韩琦静止不动的三根手指,抿了抿唇:“你,别乱晃。”
“手机给我吧,”韩琦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蒋云的通讯录,“紧急联系人……没有。欸老板,你有一通未接来电!”
“梁津,是你朋友吗?”
酒精的驱使下,蒋云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海水之中,层叠起伏的海浪使他浮浮沉沉,迷失在大海浩瀚无际的怀抱里。
至于韩琦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但喉间无意义的吞咽声起到了一定的误导作用,女人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声“好嘞,这就叫他来接你”。
须臾,手机待接听的“嘟嘟”声宛如伴奏,让蒋云在名为“醉酒”的海水里沉溺得更加厉害了。
“喂,请问……是……梁津吗?”
“对对,蒋云他喝醉了,地址是……”
喝——醉——了——
这三个字就像拉长语调念出来的魔咒,狠狠击碎着号称“千杯不醉”的蒋云的自尊心。
手机显示通话尚未挂断,蒋云头晕眼花地凑近扬声器,对韩琦自证道:“我没醉!我只是,只是有点晕。”
韩琦没开口,电话里的人先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夹杂着滋滋的杂音,隔空“电”了一下蒋云的耳膜。
“看来醉得不轻。”
那人说:“我大概四十分钟赶到,这位……”
韩琦:“我姓韩。”
“好的,韩小姐,”他从善如流地接道,“有劳你照看一下,我的朋友。谢谢。”
“不客气。”
韩琦把手机放回蒋云口袋,职业病犯了:“老板,你朋友普通话讲得挺标准,他对演戏感兴趣吗?”
蒋云简单粗暴地将“朋友”和“魏疏”连了个线,想到他平日里夸张做作的说话语气,以及追人时急剧下降的大脑灵活度。
当演员?
魏疏还是比较适合做抖抖尾巴朝求偶对象疯狂开屏的孔雀。
心里这么想着,但通过嘴巴转述出来,意思却大相径庭:“不,他是一只孔雀。”
“孔雀?”韩琦瞳孔震颤。
蒋云郑重其事道:“没错,孔雀。”
当他第二十六次尝试说服韩琦,魏疏就是一只开屏大孔雀的时候,两只手臂忽然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蒋云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去,紧接着跌入一个结实的,混合了柑橘和一点木质香气的怀抱中。
“谢天谢地。老板,你朋友终于来了!”
韩琦看向那位外头披了件长款风衣就匆匆赶来的高个男人,说:“我叫了代驾,这是老板……蒋云的车钥匙。”
“别。”
蒋云紧闭的双眼忽地一睁:“911后排狗都不坐……钥匙给你,待会儿代驾直接把你开到家。”
“老板你酒醒啦?”韩琦惊讶道。
“是的,”有了支撑点,蒋云醉酒时的语气硬气很多,他拍拍环在自己腰身上的臂膀,脚步虚浮,“走,我们坐轮船回去。”
韩琦:“……”
梁津:“……”
十几分钟后,代驾到达目的地。
韩琦一步三回头,眼神满满的担忧:“梁先生,老板就交给你了。”
照顾一个醉鬼可不简单。
更别说蒋云这个级别的醉鬼。
在出租车后座安静了一程,在梁津开进门密码锁的时候,蒋云的表达欲卷土重来。他手指轻点梁津的后腰,问道:“你谁?”
“我是梁津。”
指纹锁解开,他整个人一轻,被拦腰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脚步声远离,脚步声靠近。
一杯温水端到蒋云面前,杯口贴着他的下嘴唇:“喝点水。”
假装自己是机器人的蒋云得到指令,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喝到腹部有点撑了,他停下来,双手握住杯身。
“梁津……是谁?”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不带喘气地蹦出几个问句:
“你为什么是梁津?”
“梁津为什么是你?”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面颊泛着酒晕,被水浸润过的嘴唇看起来很软,仿佛一块一掐就漫出泡沫的海绵。
蒋云变得很迟钝,他看见梁津以0.5倍速半跪在他双腿之间,朝他伸出手:“杯子给我吧。”
“拿去。”
他很大方地将玻璃杯压在梁津掌心,想到白天的那场对话,缓慢道:“不用还给我了。但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什么叫‘我先说不要‘,什么叫’轻易丢弃的东西‘?”
“我不喜欢藏着掖着。”
蒋云眼睛低垂,说:“直说吧,不想一直猜。”
杯子被辗转放置在茶几一角,梁津扶着他的膝盖,将并拢的双腿朝两侧打开,上半身挤了进去。
“还记得吗?当时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给你写信。”
蒋云“嗯”了一声。
梁津又道:“因为我母亲的病情急转直下,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在病房里守着她,整夜都没法合眼,生怕睡着就见不到她了。”
“我们搬过很多次家,我母亲的病也因此一拖再拖。她很爱美,第一次听到做化疗要剃光头发,自己悄悄哭了一场。”
梁津几乎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像当年他们互相写信,没有章法、没有所谓的写作技巧,全靠本能的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