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有点暧昧了(98)
“我的祖宗,你怎么突然来了?”
魏疏脚上的拖鞋都掉了一只,睡衣好几颗纽扣系错了位,肩颈一片红晕,颈侧还有一圈新鲜的、血淋淋的牙印。
“无家可归了。”蒋云拖着行李箱,神情复杂地瞥了眼魏疏脖子上的痕迹。
“一楼二楼都有客房,干净的,我……我这个,我先上三楼了,人许警官还等着,拜了哈!”
蒋云:“……”
突如其来造访好友的家的确有些不太好,他把行李箱搁到一楼客房的角落里,借用了摆在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洗漱过后,在别墅的屋檐下点了一根烟。
咬了几次烟头才咬破爆珠,烟嘴被牙齿挤瘪,仿佛一根被小孩子咬得惨不忍睹的吸管。
海京这些天天气着实算不上好,夜空没有星星,黑乌乌的,但他还是盯着天空看了很久。
“怎么个事儿?”
有人敲了敲他的肩头,蒋云侧过身,魏疏穿戴整齐地出现,很随意地找了个着力点一靠,伸手找他要烟。
“我见到干妈,她状态似乎很糟糕,”蒋云不赞同地看着他,说,“听她说你在试着接手她名下的医院,没借这个机会督促她好好休息?”
“她不听我的啊!”
魏疏抓了把头发,苦恼道:“有在试着接手……可做错一点就被她骂个狗血淋头的,魏女士最近不好沟通,说多错多,做多也错多。”
他最后一段话像在绕口令,蒋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好吧,下次我来叮嘱她。”
“你又是怎么了?大晚上拖着行李到我家……事先说好,没不欢迎你的意思啊,别多想。”
蒋云:“我和蒋丰原断绝关系了。”
“挺好挺好,你现在经济独立也不靠他的了,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蒋叔叔有点——”
“我不是他和霍蔓桢的孩子。”
魏疏戛然而止,指间的烟抖了抖,滑落下来掉进烟灰缸。
“等等我看看日期,”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不对。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你们做亲子鉴定了吗?”
蒋云摇头,道:“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说他二十二年前在海京市儿童福利院办理了领养手续,把我带回蒋家。”
魏疏一时语塞,安慰地拍了拍蒋云。
“没事儿阿云,有爹没爹其实没多大区别,有些父母还会虐待自己孩子呢,都会过去的,心理上别有负担,实在不行哥们帮你约个心理医生。”
“谢了,”蒋云吐出一团烟圈,笑道,“心理医生大可不必,没到那个地步。”
这辈子和蒋丰原的决裂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宛如坐过山车一样几分钟就滑到了终点。
“许警官搬过来和你同居了?”
魏疏眉飞色舞:“嗯呢。”
“想起个事儿,”他眉毛又平了起来,狐疑道,“你生日宴那天,周识锦说是梁津亲自把你送回家,你们……”
“关系有那么好?”
“我们在一起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魏疏渐渐瞪大眼睛,短短十几分钟再次受到惊吓:“你说什么?阿云我耳朵聋了,你刚刚说什么?”
“上/床,我跟梁津上/床了,”蒋云尽量咬字清晰,在这方面他也格外坦诚,“算是恋爱吧。”
“恋爱就恋爱,还能‘算是’?”魏疏感到很新奇。
“怎么不能。”
迄今为止,除了魏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所拥有的,无非是梁津的那句“我爱你”以及被梁津捂住嘴没能说出口的“喜欢”。
两个人相爱大多有一个过程,他们却宛如跳了级的优等生,略去了相互了解谈情说爱的部分,直接进入到生命大和谐中。
“有个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
魏疏把烟灰缸撇到一旁,说:“蒋叔叔今天才告诉你,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在此之前梁津没有一点纠结挣扎的心理吗,关于‘我竟然爱上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虽说现在社会很开放,大家对有血缘关系的情侣还是会报以另类的目光吧……”
蒋云陷入一段长长的沉默里。
是啊,有重生的缘故在,这辈子就算接触到再离奇的事情他也能很快地接受,和梁津在一起也是基于他知道自己养子身份这个前提。
但梁津为什么能这么顺理成章?
他低血糖的时候,面前总会出现一只握着糖的手掌,他怕苦,因而但凡喂药的那个人是梁津,他都贴心地准备好缓解苦味的小食。
爱一个人做不了假,爱是本能。
明明当初他们还没那么熟,梁津却了解他许多。
“可能他性格比较内敛。”
蒋云摁掉剩了一小截的烟,打火机的翻盖被他的手指掀来掀去,不住地发出“啪嗒”的脆响:“很多情绪都藏得很深,让人无法察觉。”
魏疏恍然大悟,“哦”了很长一声。
通过李时这个中间人,霍蔓桢定了棠晚酒楼的包厢约见蒋云。
到场后,他推开门,端正坐在席位上的女人目光冷冷横过来,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她年岁与蒋丰原差不多大,在瑞士的几年保养得很好,面颊没有肉眼可见的皱纹,皮肤白皙透亮,似乎还化了点淡妆。
蒋云嘴唇微张,喊不出那声“妈妈”,停顿稍许,他朝霍蔓桢颔首:“您好。”
“坐。”霍蔓桢点点头。
“李时说你要见我,”她指甲锉磨得圆润光滑,覆着一层透明的甲油,优雅地执筷夹了一小块虾仁放到自己碗里,“谁告诉你我回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