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可抵斯年(75)
“饶了我吧,饶了我,我以后不会了”梁友仁的声音哆哆嗦嗦,他不知道该向哪位灰衣人求情,头左右摇晃着,眼神在每一张脸上停留乞求。
“我向她道歉,我去跟她磕头!”
他们带着墨镜的面庞无一松动。
‘嘭——’他的后背突然抵住钢铁的墙壁,发出声响。
他退无可退了。
左前方一位灰衣人走上前,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扔回去。
梁友仁的膝盖狠狠地砸在凹凸不平蕴藏锋利的地面,疼到他再发不出声响。
他低着头,用手捂住膝盖。
那个灰衣人又走过来,再次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掉了个头。
梁友仁看到他面前的黑色车门上印着一个灰扑扑的脊背印记,这印记是那么衰败、低下。
他看到了在纪赫眼中的他自己。
他生平最痛恨纪赫那样的眼神。
昭显着他和他,分属的两个世界。
司机下车,拉开了那个厚重、有光泽的车门。
车里伸出一只黑色皮鞋,一尘不染,皮质细腻油亮。
皮鞋上方,是笔挺的一丝不苟的西装裤,裤中缝笔直胜尺。
他的气场和威严,非纪赫可比。
梁友仁看到车厢里那张脸。
和纪赫有三分相似,骨相更加锋利,鼻梁更加优越。眉骨之处,隐隐有西方血统。
天光大亮,梁友仁在亮处,纪斯年在暗处。
梁友仁抖如筛糠,纪斯年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梁友仁不敢开口,他身上背负的秘密一旦泄露……,他便永无回天之力。所以他连乞求也不敢。怕一张口,就有破绽。
纪斯年没有要拷问他的意思。
梁友仁看到车厢内,纪斯年周身充盈着的上位者之态。他裹着西装革履的手臂轻轻一甩,‘咔嗒’一声,手中的精致金属打火机燃起蓝色火苗。
他凌厉的下颌线靠近那簇火苗,点燃他唇边的猩红。
在幽暗蓝火映照的那一刹,纪斯年的鼻梁和颧骨勾勒出山峰般的巍峨曲线,梁友仁开始头顶冒汗。
纪斯年依然没有下车,他的手指夹着那抹猩红,从唇边抽出,手腕轻轻架在大腿上。
烟灰轻飘飘落入脚下的砂石地里,难寻踪迹。
梁友仁觉得自己也会这样消失,像纪斯年烟头的那星星点点的烟灰,随风扬了,无人可寻。
纪斯年继续慢斯条理。烟头的猩红在阳光下不显颜色,变得晦暗。
只有又回到车厢里面时,那猩红才愈加明显,看似鬼魅,轻轻缭绕着丝丝白烟。
这是对梁友仁心理的凌迟。
这是宽阔之地,这是明昼,但是对梁友仁而言,时间的流逝,叠加着一层、一层的恐怖,深不见底。
每一秒,他都比上一秒抖得更加严重。
等死,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怖。
等到梁友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同一滩肉泥跌落在地面。
纪斯年伸出另一只脚,起身,脚下发出砂砾被挤压的声音。
他缓缓蹲下,肩膀宽过梁友仁一寸,肩线不错缝隙。
他伸出手,在梁友仁脸前停下。灰衣人得到授意,一把掀起梁友仁天灵盖处的头发,迫使他与纪斯年对视。
“你他妈的——杂碎——”梁友仁的语言都被击溃,只能无状大骂。
“你是谁?你背后是谁?你对她的觊觎。”纪斯年顿了顿,“统统别说。”
梁友仁噤声,不解的看着眼前面色平和的男人。他举止得体,声音温润,却能在下一秒宣告梁友仁的死期。
“我会查到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扑通——”梁友仁被重新摔回地面。
纪斯年起身,脸上镀了一层阳光,冷白的皮肤下,眼眸不见涟漪。
车辆驶离时,梁友仁听到了那句比死亡更恐怖的话,
——“好好关照他,别让他死了。”
……
J·Hotel套房。
奈施施醒来,房间门外的沙发已经收拾干净,看不出它变成床的样子。
她想,他一定又去晨练或者洗漱了。
便也起身,轻轻盈盈往卫生间走,手腕还有些刺痛。
打开水龙头,才看到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有事出门一趟,很快回来。你的朋友来陪你了。”
字体飘逸倜傥,没有落款。
她攥着纸条走出客厅去,温颖赫然躺在大沙发上睡着了,齐锁骨的碎发有一半糊在脸上。
电视里在无声播放着温颖最近在追的剧集。
奈施施伸手晃了晃温颖:“去我床上睡吧。”
温颖一个激灵坐起来:“你醒了?几点了?”
奈施施:“八点多,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李总接我来的啊,我也不知道几点,困死了快。”温颖揉着眼睛,把电视音量打开,一脸哀怨:“你知道吗?宿管阿姨打呼噜,能和床板共振。”
奈施施‘扑哧’笑了一声。
她又返回去洗漱,晨起,虽然他不在,但是有温颖陪伴,奈施施也感到温暖熨贴。
再回到客厅时,餐厅里已经摆满了早餐。
奈施施惊讶了,纪斯年就算了,怎么温颖也会变戏法了。
温颖扬扬手机:“李总说,你醒了我就通知他。”她又把手机放回桌面,夸张地围着餐桌比画:“然后,不到三分钟!就有人送来这么大一桌子!”
“这是早饭吗?这是饕餮啊!”
“上次你吃月饼时也这么说。”
温颖一脸严肃,一本正经:“施施,你用‘月饼’概括那顿盛筵,多冒昧啊。”
奈施施又被逗乐。
温颖一遍吃,一遍发誓等会儿要把剩饭全部打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