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回去医院，护士姐姐跟他们已经面熟, 熟练换完药后, 略为好笑地提醒他们：“你们别再来了啊，顶多四五天，这伤口就能痊愈了。”

钟善难为情地应着, 连忙拉裴岑离开。

-

恋爱后, 钟善对裴岑的仪式感有了深刻了解。

她记得, 两人刚在一起不久的某个周四。裴岑晚上打扮得有几分正式，在清和楼下等她。

钟善刚打开车门, 便闻见鲜花馥郁的芬芳, “买花了？”

裴岑懒懒地嗯了声。

待她坐好，裴岑长臂一伸, 从后排空间里捧出束花, 娇艳欲滴的三色玫瑰, 夹杂着两束香水百合。

她接过, 用手去碰，上面还有层湿意。

里面夹杂着一张卡片, 钟善刚要去拿, 视线被花束靠下方位置的盒子吸引。

淡蓝色的首饰盒, 印有熟悉的品牌logo。

恋爱期间, 两人会互送礼物，裴岑知道她比较介意价格问题，很少会送过于昂贵的。

“打开看看。”他话里藏着掩不住的期待。

钟善将花放在腿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流苏耳环，银白色蝴蝶结，约三厘米的流苏，吊坠是透光粉色珍珠。

裴岑盯着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我眼光还不错吧。”

“我很喜欢，谢谢。”钟善问，“为什么突然送礼物。”

话刚说完，她顺便拿起贺卡，朝车内灯光位置靠了靠，才看清上面的字。

[恋爱一个月纪念日快乐！]

钟善猛然想起，那天是三月二十六日。

裴岑啧了声，提高音量，活像受委屈的小媳妇：“这么重要的日子，忘记了？”

……

从那时起，她意识到，原来裴岑是这么有仪式感的人。

两个月纪念日时，恰逢四月底。彼时钟善为避免长假期间路上堵车，在四月底又请了天假。为了将这天的工作量提前完成，不给同事增加负担，她忙了一周。

自然而然地，又将纪念日忘掉。

面对裴岑轻飘飘的质问，她即刻在手机上设置日期提醒，从三月份到一周年。

为弥补前两次对裴岑造成的“心灵伤害”，纪念日到来前几天里，她主动询问裴岑要如何庆祝，以显示自己记得这个日子。

裴岑看了眼天气预报，当天有雷暴雨，不方便外出。

他提议：“去你家？我来下厨。”

闻言，钟善立刻掀眸，望他一眼。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懂吗善善老师？”他声音懒散，洋溢着自信，“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我展示一下这半个月努力成果。”

五一从云宁回来后，裴岑下载了厨房app，每周会抽出点儿时间琢磨菜谱。经过二十多天勤能补拙的练习，虽不至于达到大厨级别，但也不会再出现难以下咽的情况。

“行吗女朋友。”裴岑问她，“给个机会表现表现。”

钟善不好打击积极性，答应了：“你也别勉强自己…简单家常菜就行。”

五月二十六。

恰逢周六，两人都没有加班。

天气预报说，雷暴雨从下午开始。

他们趁上午去了趟超市，在生鲜区买完所需食材后，又到零食区转了大圈。

钟善抱着一堆零食，小跑着到购物车旁，松开环抱的胳膊，花花绿绿的袋子轻巧落入车内。

“下午看电影的时候吃。”她雀跃地说。

窝在狭小却舒适的客厅，相靠着坐在地毯上，守着体积不大的投影仪前，观看不同类型不同时代的电影，已经成为两人日常活动之一。

裴岑点头，大致洒了眼，一个个零食翻过去看。

“怎么了？”钟善问。

他提醒：“没买那个抹茶饼干？你上回不说挺爱吃的。”

她忽然想起来，“难怪我总觉得忘记买什么了，等我一下。”

裴岑瞅着她，转身小跑到货架前，微微弯腰挑选着夹心口味，侧脸柔静恬淡。他扬了扬唇捎。

结完账，刚回到四季府，从电梯上来，打开房门的瞬间，便能透过阳台望见，窗外已经变天。五分钟前阳光正浓，却比不上此刻闪电的光来得触目惊心。

乌云接替阳光，笼罩着窗外，房间内需要借开灯来提高视线可见度。

裴岑提着食材，熟练地进入厨房，洗菜，切菜，起锅。

期间不允许钟善靠近半步。

历时两个小时，她终于听见那句“可以了”。

钟善满怀期待地走近厨房。

裴岑做了六菜一汤，每份量都不大，其中有她最爱的红烧排骨。

两人以饮料代酒，干杯之后，她先动筷，每个都尝了一遍。

比上次进步不知道多少倍，就是火候有点儿不到位。

两人边吃边聊天，一个小时候，竟然吃得挺干净。

裴岑望了眼盘中剩菜，多少有点把握，才问出口：“怎么样？”

还行两个字到了嘴边。

钟善生生咽回去。

她想起网友发言。

当男朋友或老公主动做家务时，予以鼓励和表扬，有助于保持其积极性。

念此。

她语气略有夸张：“真的很好吃。如果食堂师傅能够有你手艺一半好，公司周边的餐饮店估计要倒闭一大半。”

“……”裴岑没忍住，笑出声，指节轻敲两下桌面，嗓音放松，“过了啊。”

“真心话。”她并不真心地说。

两人对视，互有打量。裴岑从她万般认真的情绪中，找到丝破绽，轻哼了声，准确道出她心中所想，“怕打击我积极性，以后不做饭了？”

“…没。”她眼神躲闪了下。

裴岑逸出声轻笑，自觉起身收拾餐盘。钟善收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