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还在熟睡，一条胳膊垫在她脖颈处。

从钟善的角度，能望见他胸前的红痕，还有唇角一处微小的创口。

昨晚的回忆涌上脑海。

昨晚折腾的够呛，钟善后半程实在没有力气，没有意识，不知道何时结束，半梦半醒之间，最后的记忆是裴岑抱着她去简单清洗，然后又被人抱到床上，裴岑终于关掉灯，临睡前还哄着她喝了半杯水。

像场不真实的梦。

只有身上的酸涩感与点点红痕，提醒着她，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钟善伸手，力道极小地揪了下他头发，声音是纵/欲后透着无力的哑，“还以为你体力多好呢。”

刚要收回手。

却望见熟睡中的男人，扬了扬唇角。

她眉头快速压下，想要再凑近点，确认刚是不是眼花。

裴岑也知道露出破绽，索性没继续装下去，没给她任何准备时间，忽地抬眼。

眼底一片清明，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钟善刚要张口。

裴岑便凑上来，大手带着力度捞了下她的腰，几乎到可以吞没字句的程度。

“我体力，不好？”他眯着眸子，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钟善立刻摇头，投降：“好，好到人神共愤。”

“是吗。但我觉得，你这话不太真心呢。”

裴岑往后退，盯着她松口气的神情，神情愉悦，胳膊肘稍稍离开床，作势要翻身：“这样吧，我辛苦点儿，再来一回，争取这次让你有所改观。”

“不行！”钟善伸手挡住他。

“理由？”

钟善：“疼。”

“只是疼？”他挑了下眉。

言外之意，除了疼，就没点儿别的感受？

她斟酌几秒，“很疼。”

“……”

他刚只是逗她玩儿。

毕竟昨晚折腾到大半夜，到后面钟善声音都变得破碎。到最后，人昏沉睡过去，他检查了遍，确认她没受伤。

裴岑皱了下眉，“那我买点儿药。”

“嗯？”钟善慢半拍，“不用买…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他还要说什么。

钟善不愿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眼一闭，“我是夸张的……就，你得给我个缓冲时间。”

半晌。

裴岑捏了捏她的脸，胸腔止不住的笑，“行。”

两人下床，洗漱。

洗手间里，肩靠着肩，她想起刚刚，问，“你为什么要装睡？”

裴岑漱完口，不紧不慢地答，“怕你紧张。”

钟善嘀咕了句，“难道我还能不认账吗？”

“说不定。”裴岑自然而然地将漱口水递给她。

“我才不是这种人。”她含了口水，吐字不大清晰。

裴岑略为认同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不打算对男朋友负个责？”

钟善瞪大眼睛，不甚理解地打量着他，“负什么责？”

“给我个合法的身份呗，”他意味深长地说，“这样我就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你赖账了。”

钟善反应两秒，恍然间理解合法两个字的含义，微别过头，“再说吧，我考虑考虑。”

裴岑一时没接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盯得人行动拘束起来。

钟善以为他是对回答不满，试探着问：“…不能考虑吗？”

“不是。”他扯出很淡的笑，“出乎意料的回答。”

钟善松口气，也有点好奇，“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说，不行…这发展的太快了。”

裴岑还模仿出她说话的语速和神情。

洗漱台前，泛有雾气的明镜前，两人双肩同步耸动，笑声一点点扩大，享受着属于他们，同频共振的时刻。

就这么莫名其妙，笑了好一会儿。

俩人到客厅，裴岑端杯温热水，递给她，然后坐在她身侧。

“中午想吃什么？”

钟善摇摇头，“暂时没胃口。”

又补充了句：“不想出去吃。”

她身体还是有些不适。

“我外卖买点儿食材，在家给你做几个菜？”裴岑好声问她。

钟善没意见。

裴岑在外卖app上挑选食材，时不时询问她的意见，顺带点了两杯热奶茶。

外卖送的很快，菜和奶茶一起到。

他拆开吸管，插好后放在茶几上，“吃饭还得一个小时，饿的话有零食，自己去拿。”

说罢便回到厨房。

分工明确的两个人，一个在客厅看电视，一个在厨房做饭。

综艺节目插播广告的间隙，她到厨房，再三强烈要求下，裴岑给了把蒜薹，让她择。

垃圾桶在厨房门口。

她在那儿择，方便丢掉不新鲜的部分。

油烟机运转着，声音并不算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钟善择完一把，去拿另一小捆时，忽然被裴岑背影吸引走视线。

裴岑围着围裙，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旋钮，正侧歪头观察火势大小。恰巧，厨房窗没关，飘进来一阵风，少量油烟扑向那张清冷的脸，他握着锅把，往后躲了躲，低低咳嗽两声。

再普通不过的画面，再普通不过的时刻。

她却总是为生活中如此平淡的瞬间而感到窝心与温暖。

先前那个问题又飘到唇边。

‘说，不行…这发展的太快了。’

方才对视后，两人只顾着笑，她没有说出真实想法。

钟善：“阿岑，我没觉得快。”

他背影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合法。”她认真重复一遍。

裴岑熄火，转过身，淡声道：“为什么？”

“我总是喜欢用时间来衡量感情，固执地认为，一段感情进展不能太快。喜欢将所有未知、将会发生的事情安排到对应的节点，这样会让我有安全感。”钟善诚恳地自我剖析，“现在，我仍然认为这种爱情观有存在的合理性，但我却没办法遵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