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过，她没穿防晒外套，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回家。”裴岑掀开眼皮，“跟老师说再见。”

咚咚：“善善老师再见！”

“咚咚再见。”钟善带着点鼻音，“今晚麻烦你，路上注意安全。”

裴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走了。”

-

等电梯空，钟善给周蔚发条语音，汇报自己已经安全到家。

周蔚直接打电话过来。

“你刚到？”周蔚问。

“嗯。”

她刷房卡，嘀声后有欢迎回家的机械提示音。

周蔚揶揄：“这么晚啊。”

钟善：“吃了晚饭。”

“哦~”周蔚拖长尾音，语气暧昧到，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出她的神情，“好吃吗？”

钟善如实回答：“没你做的好吃。”

“切。”周蔚显然不信，但没再继续话题，而是吐槽，“国庆票本来就够难抢了，还跟中秋节连着，简直一票难求。”顿了顿，“你国庆真不回家啊。”

“大概率是。”钟善开着免提换好睡衣，窝在床上翻身。

周蔚：“你毕业也没回去，上次回家是过年吧？不过回去一趟烦心事也挺多的，你努努力在明南买房子，就别回云宁了。”

钟善有气无力地回：“还是要回去的。”想起伯父伯母，带着请求的口吻：“蔚蔚，你如果回镇上，能不能帮我去家里看看？”

她潜意识里仍认为，伯父那晚的电话绝对事出有因。

周蔚利落地答应，“我要回镇上探望爷爷奶奶，到时候我帮你在伯母面前“美言几句”，让她别每个月给你要这么多钱。”

“千万别。”钟善口吻十分认真，“你知道伯母帮过我多少，五千一点儿也不多。”

周蔚叹口气，“行吧。”

又聊工作上的事情，要挂掉电话前，周蔚急出声：“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有正事找你。”

“什么？”钟善对正事持怀疑态度。

周蔚：“易明旭想请咱俩吃饭，下周五晚上，城郊新开的江南菜系高档餐厅，非常非常难预定。”

“我……”

易明旭前不久给她发过信息，她都借有约推掉了。

拒绝的话未说出口。

周蔚先她一步：“为了给你赔罪，易明旭可是下了血本啊。他是他，他妈是他妈。你别跟他妈一般见识。”

钟善犹豫的片刻。

“就这么说定了啊。”周蔚替她答应，“想想咱仨，一块长大，一块上学，还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啊。”

周蔚劝人向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钟善无奈应下，“我去就是了。”

“嘿嘿。”周蔚开心地说，“还是善善给我面子。”

结束通话，钟善准备洗澡前，沉思片刻，给裴岑发了条信息。

[到家了吗？]

收到这条信息时，裴岑刚送完咚咚，从咚咚爷爷奶奶家回来。

按下玄关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顷刻盈满客厅，却没增添多少温暖气息。

他打开手机，慢一拍才点进去。

钟善很少会主动给他发信息。

点开，果不其然，是礼貌性地问候。

他没多想，回复：[到了。]又打下一行字：[洗澡时候小心手。]

刚按下发送键，罗意迟发了条语音。

[江明卓家里新开了一家餐厅，下星期五一起去捧场啊。]

他回“可以”。

路过书房时，驻足片刻，脚尖转向书房，推开门。

抽出书架第三排一本书。

握着书侧稍用力，纸张均匀错落，很轻易便能拿出藏在里面的照片。

是咚咚无意间见到过的照片。

当时不知道钟善休学，以为照片里是大三的她，现在想来，可能是大二。

地点时云宁大学附近最大的一家自习室，钟善穿着粉色羽绒服，他戴着帽子，坐在距离她约五六米远的地方。

是分开五年里，最近的距离。

叮。

钟善回了信息：[知道了。你要相信我，不会以工伤为借口讹你的。]

裴岑来来回回反复看几遍，嗤笑了声，把照片重新夹回书里，回复她。

[嗯，相信你。]

第26章 善始

钟善洗完澡, 收到回复。

简单的四个字，透着敷衍的味道，大有说反话的意味。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了句晚安，便放下手机。

晚上睡觉前，却翻来覆去地想那张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照片。

难不成，真如裴岑所说，她是希望他留着之前的照片吗。

半晌也没想出所以然。

-

周一上午, 月末会议散会后, 设计部主管来分派新项目。轮到钟善时，没分配具体任务。

“钟善只负责前期沟通。”主管顺口问了句, “你国庆后就去财务部？”

她点头。

“财务部还挺着急的。按规定, 你在我部门还没待满轮岗时长。”主管望她一眼，自言自语，“算了，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钟善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索性保持沉默。

主管：“你的轮岗日志和意见表下周四交上来, 我周五请假。”

轮岗日志和意见表, 要由部门领导进行测评打分，是管培生轮岗期满后, 分配岗位、薪金定级最重要的依据。

“我会尽快的。”钟善回。

主管稍走远。

便有人开始闲聊。

“财务部，我们公司八卦最多的部门。”

“最近有新的没，翻来覆去那点事我都听烦了。”

钟善跟财务部接触很少, 只有入职时办理工资卡、报销培训差旅费用时打过交道。她听不懂聊天内容, 不打算参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