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早就确定的事，他找了这么久，才有答案。

他向来权衡，权衡着这一生有多长，权衡着自己周身牵扯，权衡着承诺是否能办到。

于是，连‘爱’也权衡着表达。

还觉得，是理智…

思绪到这里，顾峥有些难耐，唇一下一下地落在安雯头顶上。

安雯圈住顾峥的腰，哭腔很浓：“顾峥，和你分手，只是因为你不是非我不可而已，只是因为这个！顾峥，我很爱你，因为你特别！特别！特别好！真的！！！”

她哭出声：“你不要讨厌自己，好不好？”

到这里，顾峥才明白，安雯的这些话，不是在述说自己是先确定爱的那个人的委屈。

他声音暗哑：“你…听到了？”

她鼻音很浓地‘嗯’了一声。

半晌后，她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和微微颤动。

她刚抬起头。

就被手掌蒙住眼睛。

安雯咬住唇，泪如雨下。

顾峥缓解情绪后，下巴在安雯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你想听吗？”

他没说具体，但她明白。

她点头，还带着哭腔：“想。”

顾峥声音很平静的述说。

那是他和顾峣共同的八岁生日。

那天，顾家宴请了很多人做客，家里也在几天前就开始筹备装扮，其中有一艘花船，是顾峣想要的生日礼物，庄慧当然满足。

不仅满足，还和顾峣一起画设计图，一起选花选材料，一起完成花船。

事发时，众人都在宴客厅。

顾峣带顾峥去后花园游泳池看花船。

顾峣难得开心到蹦蹦跳跳：“妈妈真的帮我还原了，和梦里一模一样。”

花船在泳池边，和顾峣梦里的一样，船尾绑着五色的粗麻绳。

顾峣邀请顾峥去船上坐一坐，顾峥没什么兴趣，刚掉头跑了两步听见身后咕咚一声。

他跑回去，要拉他，却被反拉进泳池。

庄慧最先出来找孩子，发现了他们。

顾峥活下来了。

顾峣在医院抢救两天，还是离开。

庄慧无法承受，患了PTSD。

她内疚，她痛苦，她极容易受到惊吓，又极容易情绪崩溃。

她一日一日的陷在那场噩梦里。

她也曾经跳进水里，想要结束生命。

而那时顾峥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妈妈再一次抱他，是因为他戴上眼镜，像哥哥……

安雯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她知道她应该坚强地安慰他，应该展现她的力量，应该在这种时刻成为他的依靠。

可她感觉无力。

就如顾峥所说。

哪有错呢？

都没有错。

庄慧只是生病了，只是看见他这张脸应激……

顾渊只是把妻子放在第一位，因为妻子生病了，儿子是健康的啊……

还有其他人，不是都在安抚他，只要妈妈病好了，就会好的吗？

所以，顾峥怪不了任何。

只能承受。

因为，他在那天，活下来了。

安雯哭了好久，哭到还是顾峥反过来安慰她，带着点释然的笑意：“早知道你会这样哭，我就不说了。”

安雯全身潮热地拥抱过去：“阿峥，不要陷在最开始，你就是你，你长成了你。”

安雯没有鼓励顾峥要怎么去改变。

几十年，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呢？

她想让他，接受自己。

只有接受自己之后的转变，才是真正的愈合。

愈合，需要一点，一点，再一点……

而她，会陪着他。

安雯的泪水沾在顾峥耳廓上。

他听见她哭着说：“阿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才刚开始

安雯再次醒来，是因为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开一半，明亮的自然光线落在她脸上。

她不痛快地用手盖在脸上。

顾峥走到床边，把人抱起来圈在胸前，逮住两只手腕把手从小脸上扯下来，交叠小腹前：“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安雯还不肯睁眼睛：“几点了？”

“十二点了。”

安雯脖子跟突然断了线的落下去：“嗯。”

顾峥还想说点什么，听见门铃响，推测应该是酒店工作人员来送餐食了。

他揉揉她的脑袋：“吃了再睡。”

安雯又‘嗯’了一声。

顾峥出去。

餐食摆好，工作人员礼貌弯腰：“顾先生请慢用。”

顾峥道了声‘谢谢’。

送走工作人员，等他再次回到房间，那姑娘还垂着脑袋坐在床上。

乌丝凌乱，被子堆积在腰间，身上的浴袍前襟松散，露出左侧香肩，能看见白色带花边的肩带。

阳光下的皮肤，白得发光。

顾峥几步过去，虎口卡住精巧的下巴，中指抵住下颚往上抬，吻过去。

含吮几下饱满丰盈的唇瓣，舌尖便迫不及待地探入贝齿，深情又炽热地纠缠。

他退开时，手上的人呼吸急促，软得柔若无骨，未合的唇瓣鲜艳欲滴，引人欲念。

顾峥闭了闭眼睛，喘着粗气埋头过去，轻啄一下洁白的肩膀，拉好睡袍盖住那片肌肤。

看她还未回神，摸摸她滚烫的脸颊，逗她：“要我抱你起来吗？”

安雯咬唇，看着顾峥眼睫快速眨动几下，羞赧撇开，手指轻推：“不要。”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跑进洗手间关上门，后背抵在门后，双手叠按在胸口处。

手掌下。

‘扑通！扑通！扑通……’

她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捧住自己脸颊，抿着唇角徐徐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