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疯批暴君索取无度(238)+番外
然最后,崔鹤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他入边军数载,见过太多人的流离生死,以至于有些麻木。
然不管如何,他仍希望这些事情可以消失在北姜。想到自己在此地试图阻止这些事发生时,自己的亲人却在背后推波助澜,崔鹤便感到万般无力。
他想真是疯了。
崔鹤在外头呆立太久,以至于萧言舟都有些生疑,出来找他。
见他有些发白的面容,萧言舟心下了然。
“进来。”他淡声,唤回了崔鹤的神思。
崔鹤望见他平静面色,漆眸中目光如水,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崔鹤心神一震,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歇下去一些。
他当真要说吗?
他该说吗?
他知道陛下与太后素来不睦,但……毕竟是母子。
他将那些消息告诉陛下,陛下会疯的吧?
崔鹤还是不擅长掩藏自己的心思,萧言舟从他眼眸里,几乎将他所想完全看清。
萧言舟微微勾唇,语气有些轻谑:“怎么,是她派人来杀我?”
崔鹤一震,见眼前的年轻帝王缓缓抬了下眉毛。
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相当轻地道了声是。
萧言舟转身,宽袖络绎纵横。他回过头,漫不经心睨着崔鹤:“进来。”
这下崔鹤终于肯挪动脚步,进了营帐。
他说得相当艰难。
那名统领在军中已有许多年头了,从前只是一名普通兵士,后来忽然被提拔做了统领,这一做便是十年。
他能被提拔,便有崔氏的恩惠。
此人大概担惊受怕了许久,现在一被发现,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将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
包括十年前,他曾将一人从边关送往南梁的事情。
那是一名小女孩,被人迷晕了送来,当时的他还不知这小女孩是何身份,直到后来听闻靖国公夫妇的女儿丢失的事情。
他被吓得不轻,夜夜难以安睡,生怕自己会被找出来。
但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得到提拔之后,他也再没与京中联系,直到前不久,他又收到了京里的消息。
崔氏令他寻来蔻枝,送到萧言舟身边,再命令蔻枝下毒,哪怕杀不死萧言舟,也要让他虚弱下来。
看来崔氏还是了解萧言舟,猜他会提前到达此处。
萧言舟的身份,其实隐瞒得并没有那般彻底。
好在那名内奸生怕被别人发现,没有将此事大肆宣扬。
崔鹤说着,交出一叠信来。
这些都是在其帐内搜查出的,是还未来得及送到京城的信。
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萧言舟看过后,让崔鹤将其中一封寄出去。
崔鹤茫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在崔鹤离开前,萧言舟又改了主意。
他让崔鹤令那内奸重新写一封,大意便是……他染上了时疫,现在边关的所有医者都在为他诊治。
崔鹤已能想象到此信若传入京中,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他低声应过是,回身离开,谢蘅芜却上前,说要送送他。
崔鹤不免紧张地看了眼萧言舟,后者神色淡淡,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而谢蘅芜已然笑着到了他身边。
崔鹤有些僵硬地道谢。
谢蘅芜走得极慢,崔鹤也不得不放缓脚步。
两人一路无话,短短的一段距离被走得无比漫长,崔鹤备受煎熬,刚想说些什么打破僵局,便听身旁一声柔和的“崔将军”。
他不由侧眸。
谢蘅芜弯眸带笑,目中隐隐有些怜悯意味。
“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该告知将军。”
崔鹤紧张起来,声音绷紧:“娘娘……何事?”
谢蘅芜轻轻一叹,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崔鹤心下一阵焦急。
“崔将军,是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怎么了?”情急下,崔鹤有些鲁莽地追问道。
“也是霍珩才带来的信儿,左丞……似是染了时疫。”
崔鹤面色空白一瞬,旋即脱口而出:“不可能。”
“时疫不曾传出边关,父亲怎会得病呢!”
“崔将军莫着急,这……也是我们奇怪之处。”
“按理说,左丞素日接触之人,不该会有染上时疫的可能才对。”
“不过将军放心,此事尚未明确,何况左丞身份特殊,京中御医定会全力诊治。”
崔鹤却无法安心。
时疫有多凶险,他亲眼见过,恐怕京中御医也应付不来。
“父亲……父亲他都见过谁?”
谢蘅芜适时露出为难神色,迟疑着:“崔将军……这也不好说呀。左丞身边,不都是些大臣吗?”
“最多……是去国寺见一见太后娘娘罢了。”
崔鹤眼睫一颤,抬眸看她。
谢蘅芜仍是一脸纯然无辜,唇边还挂着得体的微笑,浅色瞳中却几多冰冷,美丽又危险。
崔鹤登时遍体生寒。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夺权
谢蘅芜看着崔鹤有些慌乱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萧言舟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搭在膝上,领口衣襟松散,其下硬朗线条隐隐约约。
与他视线相接时,谢蘅芜目中冷意便化去,她弯眸如月,脚下小跑几步上前,十分自然地坐到了他膝上。
她环住他肩头,伏在他胸口,轻叹:“我会不会吓到他了?”
萧言舟的指尖勾起她一绺发,将其缠绕起来,又松开,乐此不疲。
“他总得做取舍。”
“……也是,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担心梨落。”谢蘅芜忧心忡忡,“我担心他们要借势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