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夜莺(152)
“我想,他和那个在网络上爆料了不少内情,包括你和他在公司争执,也包括我在家门口推倒他的视频的人,是同一个人。”傅斯舟说,“这至少足够说明,他有一定的计算机技术,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个过关的黑客。”
“——他非常了解公众的心理,对舆论风向也有一定的把控力,所以每一次,他都能把矛头直直指向他想针对的人,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对于绥音,他无条件地拥护,也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伤害绥音的人,但自始至终,除了那些信之外他从没有走到过绥音和我们眼前,或者说——”
“他一直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但我们从没有察觉。”
“因为他善于伪装、精于人心,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特别关注,却早就已经把我们每一个人都看了个透底。”
段奕明倒吸一口凉气,一方面有些胆寒这样一个阴暗又复杂的人一直隐藏在他们身边,一方面又庆幸这个人是站在阮绥音这边的,尽管他曾经为了阮绥音而引导舆论攻击自己。
傅斯舟话音未落,房间里猝然响起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尖锐的电话铃响。
保镖很快便锁定了角落的矮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拉开抽屉,看见了里面的一部手机。
保镖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了傅斯舟。
傅斯舟接过来,迅速扫了眼上面的未知来电,随即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放到了桌上。
“看来你也把我分析得很透彻啊——”那头拖了个长音,语调随即很快沉下来,冷声道,“傅首长。”
“但我想,我的身份恐怕并不是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所要探讨的重点。”
“那就别卖关子,故弄玄虚。”顾闻景终于开口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那人说,“我要让他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也要……”
“让伤害过他的人死无全尸。”
“老大!”蒋思睿迎面撞上从审讯室冲出来的楚宴,“怎么了?”
“他要退出专案组。”梁亦驰紧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审讯室,替他回答了蒋思睿的问题。
直播结束了,在破亿的直播评论中,义愤填膺呼号着要惩治恶人的声音几乎是压倒性的,他们那架势仿佛恨不得要冲出屏幕来将徐可阳就地正法。
照直播人的意思和直播的走向,就算不用说明,梁亦驰、包括整个警视厅的人都很清楚,徐可阳和谢瑜凶多吉少。
听到梁亦驰的话音,原本十分决绝地冲出来的楚宴却又停住了脚步。
梁亦驰走上前,握住他手腕:“我明白你的。”
“——我明白你的。”
楚宴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回过头。
“我知道你只是为阮绥音不平,也知道你只是很难释怀法律和程序在那个时候没能救他于危难之中,才至于到了最后,到了今天,所有事情要走到这一步。”
“所以呢?”楚宴不解,“所以即便你明白,还是要阻拦我,因为我们的职责,对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今天我们不坚守这一份程序正义,那以后我们也同样没有底气再用法律去声讨惩治别的罪人。”梁亦驰说,“我向你保证,如果我们真的能把徐可阳和谢瑜找到,我一定、一定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楚宴没说话,电话适时响了,梁亦驰接起来。
“梁队,我们追到那个徐可阳失踪前驾车把他带离医院的司机了!”
梁亦驰握紧了手机:“立刻带他回来。”
徐可阳原本是以保外就医的理由在正式宣判之前被保释,但在失踪前夜,他却被秘密接出了医院,就此不知所踪。
梁亦驰去查过,徐可阳住的病房被徐家的人和警方把守得严实,如果不是有人有意放水,他绝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出医院。
而徐家的人对此三缄其口,据梁亦驰猜测,徐家原本是想让人趁保外就医将徐可阳从医院接出去,再让他逃到国外,即便作为一个逃犯隐姓埋名,徐家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他衣食无忧地在国外度过下半辈子了。
但不知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司机将徐可阳接走之后竟然没照徐家的意思将他送往该去的地方,而是送到了神秘的面具人那里,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徐可阳已经是直播里待宰的羔羊了。
又或者,这个司机就是面具人也说不定。但考虑到司机的履历和旁人对他的描述,梁亦驰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而直到司机被带到警视厅,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神情举止时,梁亦驰更加确信这不是直播中的那个面具人。
“你把徐可阳带去了哪里?”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徐家让我接他到市郊的一所别墅,但路上我突然内急,就在路边停了会儿车,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司机有些机械性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梁亦驰敢肯定他已然能倒背如流。
“所以你是承认你帮徐家做事,带徐可阳逃窜了?”
“是又怎么样。”司机耸耸肩,“拿钱办事罢了。”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梁亦驰举起一个证物袋,“为什么你床底的角落会遗落了一条阮绥音专辑的密封带。”
他们去过司机的家,那里面显然被仔细收拾过,但鉴识人员还是分辨出了墙上许多疑似是粘贴海报的痕迹,而一些网上的发言和交易记录也被刻意抹去,但最终还是露出了马脚。
“你明明是阮绥音的忠实粉丝,又怎么可能会帮徐可阳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