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使唤他,真的(49)
人和物虽然没有变化,但空气好像变了。
他们之间仿佛多了一道屏障,可这么形容也有不恰当的地方。屏障是为了阻断,但这道屏障却起不到这个作用,它更像一张透明的黏膜,挡不住视线但模糊了感觉。
小久认为是变质的空气影响了宁作的行为,可仔细想想,过去对方变来变去的次数也不少。
虽然骂人不是很对,但现在他真的觉得宁作好像村口婶婶说到过的神经病,一会儿一变,想干嘛就干嘛,莫名其妙,完全看不明白。
光是在脑子里想都有些心虚,小久抬眼偷瞄了一眼,宁作不仅没在看他,也没作任何回应,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感觉到被无视,小久霎时不再心虚,气呼呼地想起了昨天喜欢与否的对话。
当时他一下下就接受了,此情此景却觉得好不公平。
“不碰,就不碰!”小久深吸一口气,架起气势,软软地瞪了宁作一眼,背着小挎包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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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卖铺,空余的时间宁作都花在了吃豆人上,他边玩边思考,考虑着该不该搬去地上睡。
每每回想起昨晚的触觉和心理变化,宁作都全身发麻起鸡皮疙瘩,看见小久,视线不自觉就会往他嘴唇上移,紧接着头脑身心便会开始发热。
他有点恐惧这种陌生的感觉,想着或许是后遗症,缓缓就能恢复正常,他打算不再与小久有任何肢体上的触碰,最好连视线也屏蔽在外,早上就是适应期。
可转念宁作又觉得,这样岂不是给自己设置了一个陷阱?显得他很在意一样。
那个吻本来就没掺杂任何感情,不过是个试验,只能证明他是同性恋。
即便他性取向面向的是男生,也不代表他对周旋久有别样的感情,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傻子。
更何况水泥地那么硬,睡起来也不舒服。他说服自己打消了这个想法,也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但效用却是一时的,它随着时间逐渐减弱。
几个小时下来通关次数屈指可数。
他根本没用心去玩,十次有八次正对“幽灵”撞上去,摁键使劲按到顶,都露出了手机外壳的空隙,仿佛这样豆子就能反吃掉幽灵一样。但按照规则,“幽灵”就是能吃掉豆人,除非豆人找到能够反转的道具,可宁作心乱得没这个耐心。
他稀里糊涂,思绪万千,本来还客观冷静地分析情况,后来关卡连败和理不清的思绪相辅相成,催化产生了情绪,脑子里飘满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傻子每次做完这种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净,凭什么?!明明是他主动去试验,却有种反被试验的感觉。
记得的一方总是拥有更多忧愁,晚饭吃得格外安静。
宁作先过了线,理应羞于说出口,可看到小久脸上的那几分喜悦,他的心登时不平衡地往下沉了沉,有了破罐破摔的想法。
但无论他期待对方有何种反应,都只能想想而已。
出乎意料的,在他们各自把碗放进水池后,小久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宁作一起清洗收拾。
他一放下东西就反身跑回客厅看了眼挂钟,像是被上面的数字弄慌了神,急切切地朝厨房说:“你自己,洗一下。”不似平常那种询问的语气,陈述得有些冷淡。
等宁作探头出来,外面早就没了小久的身影,根本没有让他开口的机会。
而后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小久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就出门,九、十点左右才会回来,其余时间即使碰上面,也没主动跟他说太多话,更遑论像之前那样动不动黏在他身上。
这确实是宁作所期望的效果,但心里难免产生落差,总感觉缺点东西,空落落的了无生趣,他烦躁,遭殃的却是吃豆人。
在经历了无数摧残后,小小吃豆人终于刑满释放,宁作对游戏也失去了兴趣,他在小卖铺坐都坐不住了。
趁着人少,他重新挂上自助选购的纸牌,离开岗位出去遛弯,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鱼铺,朝那看过去,一张本就阴沉的脸又黑了几度。
不远处王麻提着一袋子冰棍站在小久旁边,此时他正把手里的那根往人脸颊和脖子上伸,冰得小久一下下缩起来躲,却丝毫不收敛,笑得更欢贴得更近,直到被推了几下才收回手,悠悠地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王麻边嚼冰边偏过头打量,看了会儿感慨道:“唉,我发现你心情一好,都长胖了点。”说罢他抬手捏了捏小久肉不算多的脸,给人痛得眯了眼,隔着点距离倒像是享受。
这景象看得宁作直犯别扭。
马上王麻又说:“你直接在我家吃饭得了,等你搞来搞去再赶过来,有点晚。”
小久专心打包一时没回话,绑好结才慢慢晃了晃脑袋表达了拒绝:“我要,在自己家。吃完,去找你。”
只言片语中宁作捕捉到了有用信息,这些天小久是去找王麻了。
饭桌上,他无所顾忌地盯着小久,生要把人看穿一般,对方却只埋头干饭,偶尔抬起来也不过是为了看眼时间,见不早了,还会加快咀嚼速度。
想到小久这点情绪起伏全是因为王麻,这饭菜宁作怎么都吃不下咽不下,仿佛有东西堵住了喉咙,塞满了胃,哽得他身心不快。
青少年血气方刚胜负欲极强,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宁作视线飘了飘,趁小久就在面前,他慢慢弓背用手撑住了脑袋,还非常讲究细节的时不时晃动身体,发出几声难忍病痛的喘息。
小久马上就被吸引,他藏不住眼中的担忧,抻着脖子要看宁作的脸,却被手掌挡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