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寻死啊(78)
温南星温声道:“每一片海不一样。”
虽然没见过其他海域,但岑黎赞同他这个观点。
“你知道为什么海是蓝的吗?”岑黎忽而问他。
温南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思考了一下,答道:“是水分子对太阳光的选择性吸收……以及反射和散射吧?”
再具体的,小艺术家答不上来,那不是他的舒适领域。
岑黎笑着摇摇头。
不对吗?
温南星疑惑地看向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岑黎这时候解释:“是因为水里的鱼一直说blueblueblue……”
温南星稍稍反应了一下:“……”
好冷的笑话,但是把笑点特别低的温南星成功哄乐了。
“要不给你开点窗,你感受一下。”岑黎又说。
温南星偏头:“感受什么?”
岑黎没在第一时间回答,摇下半截车窗。
穿过海,迎着微风。
“秋天要来了。”岑黎说。
第38章
人的一生中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现在也是。
即便是工作日,医院大厅里依旧人满为患,但多数是老人和小孩,两种极端清闲的人。
因为已经有了ct片子,所以不需要重复再走一遍流程,他们很快站在叫号屏幕面前……
坐着啃煎饼果子。
医院从不制造恐慌,它是一处能够令人舒心的地方,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就像一针镇定剂。
而从这栋整整有六层手外科病区的总院就能看出来,这地方的医生们切实术业有专攻,他们来对了。
“我记得我之前去另一家医院看手,也是中午,也啃煎饼果子,”岑黎靠在窗边,微微打开一条小缝让香味稍微散出去一些,“没想到这家医院旁边也有,挺巧。”
温南星“嗯”了声,继续啃煎饼,继续观察路过的人来人往。
来手外科的绝大多数人手臂上要么戴着制动用具,要么绑着石膏,脖子挂绷带,当然也有和他们一样,拿着ct报告等候叫号。
岑黎同样注意到了,将已经空了的煎饼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他下意识抬起自己的胳膊,腾空。
“缺了一只胳膊的话,怪不方便的。”晃了两下目前还能高度自由使用的臂膀,他说。
身边无人陪同的,那都是真正的单手战神。
一位自己推着轮椅的老人从温南星身边慢慢悠悠行过,但或许是仅有一个人的原因,被放在腿上的报告袋像一片羽毛,随着动作掀起的微风而轻飘飘落到地面。
温南星替老人捡起报告。
“但你有我,”他稍微想了想,有模有样开口,“我可以当你另一只手。”
岑黎猛地回头。
“帮你拿东西。”温南星再接着说。
“……”岑黎顺了顺食管里的里脊肉,把那点儿气一块压进肚子里,然后听广播里的机械音,“……叫号了吧。”
温南星扭头去看电子屏,看见标红的字,他“嗯”了声。
门口偏小的显示屏上写着主治医师的名字,姓齐。
温南星快速看了眼医生的照片,头发很少,发际线有些后移。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大多数人们在看到这样的医生时,下意识会认为他们更加专业。
倒不是刻板印象,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堆砌了更多的成就。
走到诊室门口,岑黎笑问一路不苟言笑的“患者”:“你要跟我一块儿进去?”
温南星已经准备压下门把手,作为随行人员,他今天已经做当助手的准备。
闻言他回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不?”
因为没准备好的,是我。
岑黎摁着他的肩膀让人坐下,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他,然后忽地将手掌落在他头顶蹂躏两下。
他没回答温南星的为什么,只说:“在这儿坐会儿吧,把煎饼吃完。”
“然后你可以先想一想,我们一会儿去做什么,”岑黎说,“至少今天不会手术,我还能拥有一天自由使用手臂的权利。”
温南星滞楞,短促地舒了口气后,缓而慢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发顶。
-
温南星不知道医生和岑黎到底说了什么,时针从十二点半悄悄溜至一点,岑黎才从诊室出来。
等候的时间像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长,所以吃饱喝足的温南星开始犯困。
以至于他连岑黎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坐在他旁边的也没记忆。
也没发现自己歪斜着脑袋靠在岑黎肩上。
让他从美梦中惊醒的是整点的播报。
温南星:!
他睡得好香……
然后侧目就看见了似笑非笑的岑黎。
“嗯……你出来了,医生说了什么?”温南星努力睁眼,试图恢复眼中迷糊。
岑黎看他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忍俊不禁地替他撩了下眼前的碎发:“嗯,说了一些保守治疗和手术的注意事项。还来得及,手术也不难。”
温南星点头。
“本来还说想下午去附近溜达一圈的,但现在可能没办法悠闲地逛街了。”
温南星再接着点头,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坐正后又突地站起来,他有些语无伦次:“我们、你……是不是今天就要准备手术了?”
“不是,你别急。”岑黎拉住他衣角,“是要手术,但不是今天,只是要提前住院。做一些术前的检测,血液、心电图、胸片之类的。”
岑黎又安抚他一遍:“别急。”
他又说:“先送你回去吧。”
温南星迟疑一瞬,再拧眉:“为什么?我说了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