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飞踉跄地走到后车厢,被烟熏得咳嗽不止,双手触在滚烫并在燃烧的车盖上,浑然不觉痛,用力向上推开。
萧若飞呼吸一滞,身体猛地一晃。
“老板!”
萧若飞开车门及后备箱的这一系列动作迅速,仿若只在刹那间便完成,保镖们姗姗来迟,扶住即将倒地的萧若飞。
全身重量有了依靠,萧若飞一指车身,声音嘶哑,“给我留下所有证据!”
保镖架着被黑烟熏了全身的萧若飞,缓缓走出火势愈来愈凶的燃车。
“爸!”萧嚣脚步凌乱冲过去一把抱住萧若飞,又紧张地看着他身后,“我妈呢?!”
接着迅速扭过头来,看着被烧伤脸的萧若飞,哽咽地说:“爸,你的脸……”
“不哭。”萧若飞欲抬手擦拭萧嚣脸上的泪,却突见手背几乎已经被烧得不见好肉,方觉着一阵钻心的痛。
萧若飞的脸和手被烧得几乎惨不忍睹,嗓音沙哑,但气息却不见微弱,“没有你妈,萧嚣放心,你妈一定没事。”
萧嚣松了口气,提高音量对着保镖说着和方才她爸说过的一样的话,“看好现场,留下所有证据!”再看到萧若飞烧伤的脸,紧绷着身子,好似一瞬间长大了许多,吩咐道,“叫医生过来,再把我二叔叫来,今天的事谁敢泄露半句,我就叫他一生翻身不得!”
白丫觉着全身都在痛,像是在距离不过1cm的两板之间挤压了很久,痛得说不出话来,头痛欲裂,四肢又仿佛在受着重刑,被迫地向四面八方拉扯着。
意识半醒半睡,睁不开眼,动弹不得,好似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谁在哭?
一声比一声令人心疼的哭声,逐渐飞进耳中,仿佛心都要被撕开。
心疼,难以呼吸,这抽噎的哭声如此熟悉,却想不起来。
大脑一片混沌,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是的,死亡。
白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睁开眼。
眼前重回光明,世界重回眼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床。是她和老萧的卧室。
床边在哭的人是萧嚣,仍旧穿着她下飞机时穿的衣服,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恍然已经过去数日一般。
而床上躺着的人是萧若飞,脸上,脖子上,都围着厚厚的纱布,唯眼睛露着,但眼皮也泛红。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一只手完好,正在输液,另一只手同样被纱布包扎厚厚一层。
白丫心下一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疾步走过去,低头看他,“老萧?”
却无人回应。
“萧嚣?”白丫又去拍萧嚣的肩膀,却眼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萧嚣的身体。
白丫瞬间浑身绞痛,感觉到了什么,磕磕绊绊地走向她看了近二十年的梳妆台。
镜子里……未看到自己的脸。
镜中反射的是床榻与萧嚣,萧若飞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而她最爱的女儿,哭得泣不成声。
白丫按着自己突然变得疼痛到极致的心,仰头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啊——”
死亡!
她死了!
再也无法触摸到她最爱的两个人!
只能阴阳相隔地看着她最爱的两个人为她悲怆泪流!
白丫捂着自己的脑袋,想哭,却流不出泪来。
“萧嚣,不哭……”萧若飞低弱的声音骤然发出。
“爸!你醒了!”萧嚣一抹眼泪,站起身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爸,你感觉怎么样?”
“嗯……”萧若飞动了动身体,发现一动便牵扯全身疼痛不止,哑着嗓子问,“你妈呢?”
萧嚣咬着牙,无声的眼泪再一次缓缓滑过脸颊。
“不是梦吗?”萧若飞呢喃着。
接着便是死一样的沉寂,萧若飞的眼中风云变幻,到最后变得空洞麻木。
“……爸?”萧嚣小心翼翼地叫他。
“嗯?”许久过后,萧若飞才再次看向萧嚣。
萧嚣哽咽着说:“爸你别吓我……”
“爸没事。”萧若飞缓缓抬起插|着针头的手,安抚一样轻轻拍着萧嚣的手背,轻声说着,“没看到你妈的尸体,你妈一定没死,爸向你承诺。”但更似是在说服自己。
尸体?
白丫艰难地走到床前,垂眉望着脆弱不堪的萧若飞,终于想起脑中的最后一幕。车,爆炸。
所以,她死于一场爆炸?
就这样一句话不留地离开了她最爱的两个人?
她还有礼物没有送给他们呢……
白丫心痛得不可抑制发抖,全身都在发抖,冷得她似是停留在冰冷的冰窖,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突如其来的意外,生生将她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只剩一个痛字。
“哥,萧嚣。”房门被轻轻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人。走在前面的男人衣装潇洒,后面的女人漂亮的如同名模。
“二叔二婶!”萧嚣看清来人,立即起身冲了过去,直奔萧飒怀中。
萧飒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跟萧若飞谈,轻轻地将萧嚣推开,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宝贝儿不哭,乖,去跟你二婶回房间。”
君微的声音比萧飒更柔,搂着怀里的萧嚣,轻道:“宝贝儿不哭,跟二婶回房间,你二叔和你爸有话要说。”
君微的怀抱实在太温暖,萧嚣自小没少在君微的怀里入睡过,此时再次被她拥入怀中,萧嚣蓦地记起白丫的那个温暖的怀抱,再次哽咽,哭了起来,“二婶……”
萧嚣的哭泣,萧若飞比谁都心疼,正如他回答萧嚣的那句话一样,这世上他最宠最疼的人,便是女儿萧嚣。嚣张的嚣,有几个父亲会给女儿取这个名字?但萧若飞会,他就是要宠萧嚣一辈子,作为他萧若飞的女儿,在他羽翼下成长的萧嚣,她就是可以嚣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