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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呜呜咽咽的哭,将心肠柔软的高宗皇帝感动的热泪盈眶。
又见皇后眼底青黑, 面容憔悴, 同往日那个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的美妇人相比仿佛是换了个人,皇帝握紧她的双手, 声音颤抖, “以前我老说你心里只有权力, 是我错怪你啦!”随后他一声长叹,无比满足的样子,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姬后趁势说:“陛下能醒转过来,可不仅是臣妾一人的功劳,这还得多亏了白将军啊!”
早就站到了角落的白驰投来莫名其妙一瞥。
姬后抬手招她,说:“陛下可记得, 年初的时候我就找钦天监五官灵台郎给陛下算了一卦,说陛下今年命犯太岁,恐有一灾, 宜修身养性,远小人, 避纷争, 陛下当时还不信我,将臣妾痛骂一顿, 说臣妾有不臣之心。你看,可不应验了吧?”
张鼎实在听不下去,暗骂妖后迷惑君王,为祸苍生!他情急之下膝行上前,将将开口喊了一声,“陛下……”
姬后忽然抬高了音量,“白将军,请移步上前。”
白驰虽对姬后有些失望,可在场所有人,除了她也没旁人能使唤得动她。
她身着银灰色软甲,腰配短刀,行动间金属摩擦声一声清脆一声暗哑,仿佛是敲在人心上。
张鼎的脸一下就白了,垂下头,脊背都跟着塌下去了。
姬后回握皇帝的手,声情并茂道:“陛下一睡不醒将近半月,谢太傅非说您是头疾加重,恐药石难医。妾痛彻心扉,不愿放弃。妾知道陛下不信鬼神一说,可您要是有个万一叫妾怎么活啊!妾不得不偷偷请那位被您贬官的魏先生又重新给卜了一卦,他惊掉了手中龟甲直言陛下是被恶祟缠身,若想除祟只能自北方请出白虎星镇宅驱邪。妾百思不得其解,冒着被折寿的风险,又请了魏先生点破天机。这才知晓,原来陛下亲封的昭勇将军便是白虎星转世。妾顾不得许多,拿出印信,请白将军星夜归朝除魔卫道。”
说到这儿,姬后深深叹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眼角的余光却扫了下张鼎等人。
“陛下,您不会怪我擅作主张,治白将军一个未经传召擅自回京的杀头大罪吧?”
龙床下一地的臣子奴婢,静静的看着姬后表演,有人敢怒不敢言,有人冷汗涔涔,有人一言难尽,有人本就立场不坚,听得入神,竟然真信了。
高宗皇帝顺着姬后的目光看去,原本围堵在床边的太医院众人纷纷站开,让出一条道。一众跪地的臣下,唯有那人鹤立鸡群。
高宗皇帝久病卧床的缘故,身上口内一直萦绕着浊气,刚一醒来,人群围拢,浊气不散,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人群散开后,高宗皇帝迷迷瞪瞪的眼看向这位英姿勃发的女将军,恰好自白驰身后的小窗吹进来一阵清风。
高宗皇帝顿觉口鼻清新,人都跟着清爽了许多,暗叹果真如皇后所言,白将军有驱祟震邪之能,心里只剩感激:“爱卿真乃朕的福将啊!”
群臣散去,有人在廊下连“呸”三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同僚上前,勒脖捂嘴,说:“慎言!慎言啊!”
有人垂头丧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啊?一个女人已叫咱们焦头烂额,又来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必须把她弄走!”
“对!撵回神谷关去!”
“谁去撵?”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张鼎被簇拥在人群中,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突然开口道:“谢无忌呢?不是听说他来了?”
对呀,众人议论纷纷。
很快打听出来,原来自皇帝清醒后,他也没一直吃闭门羹,在外头站了足有一刻钟,自行回去了。
“对!去谢家!让谢无忌去撵!”
“当年白驰抛夫弃子,闹的人尽皆知,谢家成为笑柄,谢无忌更是没脸见人!若论这世上人,恐怕没人比他更恨白驰!”
有人忧虑道:“也不尽然吧,毕竟白驰还给谢家生了长孙。看在孩子面子上……”
“得了吧,小世子由大长公主一手抚养长大,谢家的骨血,只认谢家人,对亲娘能有什么感情?再说了,他又不缺娘……”这话有些暧.昧不清了,该懂得都懂。
众人嘿嘿笑着,直奔谢家而去。
可是在去谢府的路上,众人又犯了难。
谢无忌在二十三岁那年封了郡王后,就分府另住了。新宅邸同他爹娘的宅邸隔了好几条街,众人也不知今晚郡王歇在何处,一番商议,分成两拨,兴冲冲赶去。
***
“……张五郎那个短命鬼,娶了瑞雪不过两年,一次同友人外出打马球时不幸摔下马,折了脖子,就这么没声没响的去了。自那后张五郎的娘就有些疯疯癫癫,时常责骂瑞雪。瑞雪本想在张家为五郎守完孝再做打算,实在忍受不了婆母的责难,去她姑母那哭诉,后被大长公主接去了家。因为这事,谢张两家还闹了不愉快,至今心里都有膈应。”
“自那以后,瑞雪就一直久居大长公主府,同她一起抚养……小世子。”姬后假装不在意,偷瞄了眼白驰的反应,继续道:“瑞雪未出嫁前就一直常在她姑母那,后来嫁了人同她姑母走动的更频繁了,你也知道,小孩子嘛,自然是跟谁一起长大就同谁越亲厚。我听大长公主也提过,这孩子大概是打心里将瑞雪当成了亲娘……”姬后缓了缓,又道:“大家都在传,谢家一直在等瑞雪守孝期满就将她迎娶进门。这眼瞅着也就再过两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