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他一直知道白驰不好惹,同行一路,他本能的靠近温柔好说话的沈寂。却对白驰避之唯恐不及。即便一路上都是白驰在护卫他们的安全。有她在,简直比金吾卫都让人感到安心,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她排斥她。
他一直有种感觉,虽然她面对寂哥哥的时候看上去比旁的任何人都好说话好相处。可他总觉得她前后两张脸,让人感觉很恐怖。这样的人说她对自己的郎君有多喜欢多深情你会信?反正张九郎不信。
她总是欺负寂哥哥,将他当成个下人般使唤来去,有时候居高临下的态度又像是个长辈在教育晚辈做人做事。
反正,给人的感觉挺古怪的。
此时此刻,张九郎跌坐在地上,承受着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惊慌失措的同时,不禁暗想,他当初是怎么有胆量在她背后说她坏话的?要死了,要死了,这女人看上去跟疯了一样,谁人都敢打杀。
他情不自禁双手捂脸,大喊大叫:“寂哥哥救我!寂哥哥救我!”
郎子君在极度的震惊过后,见人群四散,早就跑了过来,又见白驰擒了张府的小公子,惊慌之下,张开双臂拦在中间:“他不能动,他爹是中书令张鼎,动不得!”
张九郎看着郎子君的后背,从没有一刻觉得她这么可爱过,以前在家里常听家中女人议论她“不知羞耻,伤风败俗”。听得多了,虽从未有过任何接触,潜意识里也觉得她不是个好人。
白驰果真停住了手,没对张九郎如何。
人人都惧怕的人却听了自己的话,郎子君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自豪感。从来没有人肯如此为了她大闹一场,她的心在激烈的跳动着,血液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县衙的人姗姗来迟,手持钢刀,拨开散乱逃窜的人,大声呵斥。有人站在他们面前手指白驰,惊魂未定的大声喊叫:“官爷!那是个妖魔,刽子手!是她!都是她干的!”
衙役纷纷拔出钢刀,刚要围拢过来,忽然自一侧巷子窜出一行几人,领头一人正是彭义武。见县衙拔刀,也纷纷拔出佩剑,围成一圈将白驰护在正中,彭义武亮出信物,“吾乃大长公主府近卫,何事如此惊慌喧闹?”
给官差指认凶手的正是汪家人,虽然他们家祖母临走的时候有交代,此事暂且不要声张,等她回禀了大长公主自有说法。汪家人却受不住其他几家人的怂恿,又听孙家人说会请到张家人主持公道,也就无所畏惧的参与进来了。
这人同公主府走得近,自然也认得彭义武,只是从未有过机会说上话。此刻见彭义武突然出现,只当他护卫的中心是张公子,忙远远的,急切的喊道:“彭爷小心!那女人是江湖人!杀人不眨眼!彭爷快让开!”
彭义武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懵。
张九郎带着哭腔道:“彭大哥,你们可算是来了!快,快把她带走!”这家伙每次遇险就攀亲戚叫得甜,等安全了,又翻脸不认人了。
汪家人又大声的同官差将前因经过大概说了遍,无非是他们七家人有怨,今日上门来讨公道,谁知郎子君早有准备,安排了江湖杀人魔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彭义武听明白了,又看四周或躺或坐的人,惊觉当初在别院,少夫人真的是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衙役听明原委,就要上前拿人。
彭义武神色扭曲,他是个正直的人,平时不会扯谎。脸涨的通红发黑,只说此人干系重大,由他们带回公主府审问。
捕头求之不得,要真像汪家人说的那样,是郎子君的人伤了他们。这番闹得这般大,绝不可能善了,搞不好就是姬后和雍州世家之间的争斗。他们一个小小衙役,夹缝里求生,过后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彭义武要带人走,郎子君担心白驰回了公主府会遭责难,拦住不让。白驰按了按她的肩头说:“无妨。”
彭义武又将张九郎捎上,说:“烦请张公子随我等回去说明原委。”一转头看到张家人,也将他带回去了。还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未免引来麻烦,也都一股脑儿的打包走了。
途中遇到国公府的人,张九郎这才知道哪是他将彭义武等人叫来的,原是他们一直在暗中寻找白驰下落,见这边人多就跟着人群过来看看。
女人们的后宅事归公主管。彭义武将人带去了公主府。
彼时,公主还不知道才一天不见的儿媳竟闯了这天大的祸事,从刚得知儿媳因受不住教诲跑了后的震怒,到后面苦寻不着的寝食难安,现在竟觉得只要她安生在府里待着,就算当个摆设也好,她也不去讨她嫌了,婆媳俩个相安无事也罢。
可巧,今一早,瑞雪公主也来了。
瑞雪公主名周瑞,年十五,亲生母亲是贤妃娘娘。八岁那年没了母亲,大长公主怜悯她,又担心姬后不会善待她,同太子一样,经常会接到身边小住。
可想而知,二人虽非母女,这些年下来也亲似母女了。
这段时间因为找回亲子,公主府一直在忙碌,周瑞许多日子没过来了,只表哥认祖归宗那日过来观礼的时候认了亲。这次过来是按照往年惯例,是要过来陪姑母解闷小住几日的。
公主见了听话懂事的侄女非常开心,连心头的阴霾都散了不少。她不禁想,要是她的儿媳妇能有侄女一半听话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