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栅栏落在地上,意料之中的脑浆四溅,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现场出现了小范围的诡异的安静。这安静像是会传染,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下去。
白衣人的手指长而瘦,她脚上踩着鹿皮靴子,摩擦着地面转了个弧度。忽然手指擦过巨人的拳头擒住手腕,身子整个后旋腾空,右脚发力,一脚踹上了他的肚子。
这一脚有多大力不知道,反正巨人哈巴整个的被踢飞了出去,十几米远的距离,撞在了他的兄弟哈尔的身上,兄弟二人滚做一团,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像是在做梦,所有人都懵了。
白衣人仰面抬起了头,风掀开她斗篷的罩帽,她翘起脚尖踢了踢兀自犯傻的铃兰。铃兰回神,惊喜交加,一时竟失了声,从张九郎身上滚了下来。
白驰不紧不慢的解了斗篷,垂落下来时,铃兰双手接住。
张九郎也跟着翻了个身,爬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白驰动了动手腕,又转了转脖子,目光从朝晖楼上一扫而过,面无表情。她穿一身紧身利落的衣裳,不是大周人习惯的宽袖长衫,而是胡人爱穿的短衣窄袖,左衽长裤,革带皮靴。这一身打扮,将她身材曲线的美好展露无疑。她只留了一截短发,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长眉英目,鼻梁高挺。看人时,眼神淡薄到极致,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也和部的英俊青年,也就是姬后口中的坦桑王子,几乎立刻被夺去了目光。
哈巴哈尔甩了甩头,露出暴怒的情绪。兄弟二人几乎同时仰天长啸。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齐齐看向仿若天降的诡异女子。
谢孝儒认出了白驰,又没认出,一时不敢认,又揉了揉眼。
那俩兄弟忽得暴起,同时朝白驰奔去。
白驰仍是不紧不慢。
有人高喊,有人急切的想动手,可根本来不及。只眨眼间,那兄弟二人就到了白驰面前。
也几乎在同时,她动了。侧身一转,就躲开了这二人的冲撞,却在哈巴反应过来,转过脸看向她时,忽然扬起胳膊,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实在是狠,打得哈巴的脸都快要飞了出去,撞上哈尔的头,二人脑子嗡嗡作响。紧跟着一脚侧踢他的小腿,将他打翻在地。哈巴的脑壳还晕着,又被倒下的兄弟铲倒,整个的栽在他身上,却又被白驰揪住头顶的辫子往前一拉,一膝盖撞上脸,顿时鼻血横飞。
二人咆哮,“你是谁?”
“我们要杀了你!”
声音震耳欲聋。
白驰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并未急着下手,痛打落水狗。站开了一步,吐了一口气。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朝晖楼上的姬后,面上露出狂喜之色,她挥了挥手,示意弓箭手退下,暂且不要行动。可那些士兵虽撤下了手中的弓箭,又怎舍得错过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任长官怎么下令,还是伸长了脖子往下张望。后来长官也不管了,扑在士兵身上,两手搂住他们的肩,比他们表现的还急切激动。
文武百官也都从朝晖楼上伸长了脖子,集体沉默,大概都被震撼到了。
也和部的人丢了脸,又经过方才的巨变,心里已清楚大周的打算,他们深切的明白自己不能输,必须要让周人害怕,而绝对的武力才能恐吓住这群不知死活的臭猴子!
他们朝哈巴哈尔大喊,要他们拿好兵器。
这二人的兵器,一人是一把重约两百斤的巨弓,那每一杆箭都有几十斤,一发射出,其威力足够将十来个人穿成一串,钉在墙头。另一个则是一对巨锤,捶柄有锁链,两者相连。 这二人从对擂开始,只哈尔用过巨锤,哈巴的的弓箭还从未用过。 二人的武器一直放在也和部使臣的旁边,之前是轻敌,俩人都不屑带兵器,只享受慢慢折磨人的痛快。 也和部的人朝自己的勇士喊过,又轻蔑的看向白驰,大笑:“小娘们长得挺美,不如跟老子回去当婆娘。” 哈巴哈尔转回身拿兵器,底下的谢灵空也急了,想给白驰递兵器,却发现自己手里只有一柄短刃。想都没想,朝场中扔了过去,“接着!” 白驰在哈巴哈尔转回身拿兵器时,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动没动,却在某一刻骤然急速奔去,目标直指也和部使臣。谁知谢灵空忽然喊了那么一下,还朝她扔东西。 大概是紧张,亦或者难以置信,自从白驰上场后,现场的气氛,一直有些过分的静默,因此无论是使臣的叫嚣,还是谢灵空忽然的出声,都分外引人注意。白驰略微迟疑了下,大概是不忍拂了旁人的好意,又或者她真的需要武器?只见她脚下一顿,方向一转,手未够着,长腿一踢,凌空握住,反手将匕首插入后腰。又急速奔向哈巴哈尔兄弟。 也就迟了那么一瞬,哈尔刚握住重捶,她俯身抓住另一柄锤子。 坦桑王子就站在武器的边上,她急速奔过来时,二人目光对视一瞬,他忽然有种难言的心动之感。而他身旁的心腹,正小声劝告他,等待会乱起来,他们掩护他,让他先走。看来大周是识破了他的身份,想生擒了他。 坦桑王子的神情不复先前的清明,居然有些诡异的痴迷起来。 那柄巨大的重锤,寻常至少要两名成年男子才能费力的抬起,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像是在摆弄一个空心的木头玩具,捉住捶柄绕场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