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正一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久没有人跟我提起过沢田纲吉了吧。”
“所以说白兰先生也真是的。”正一先生叹了口气,像是想要安慰我,“这个……大家也是不希望再让你想起难过的事情吧。不过说实话,看到津名已经走出来了,我也松了口气。”
“正一先生是这样认为的啊。”我闭了闭眼,缓缓笑起来,“说起来,都过了这么久了,想必他们应该已经订婚了吧?”
对方明显一愣:“这个……听说还没有……”
“是吗,世事还真是不可捉摸啊。”
“嗯……”
两人一起安静下来。
耳畔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积雪从屋檐上坠落,噗一声砸进雪地里,反倒显得我们所在的地方更加寂静。
隔了好一会儿,正一先生才再次开口:“津名觉得沢田纲吉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怔了怔,假装不在意地笑道:“如果正一先生是问我那个人的弱点,我可是不会说的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也笑了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白兰先生曾经说过他们很像这种话。”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半晌,垂下头,冲着发冷的手心呵出口气。
“是个温柔的人哦。”
白雾在手心里化开,眼前正一先生的表情滞了一下,“也许是有相似的地方吧,但那个人和白兰还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很笨拙嘛。”
如今的他,大概也在那个遥远的国家,笨拙地努力着,考虑着保护同伴的方法吧。
目标七十八 踏上旅途
新年后透就和白兰、正一先生一起去了意大利。白兰先前听说了我三月要去瑞士交流的事情,中途还给我打电话说什么“意大利就在瑞士边上呢,一定要过来玩哦~”
我不耐烦地算是答应了,然而从落地苏黎世国际机场的那天起,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都在实验室中度过,等到项目结束终于得到自由活动的机会时,已经是五月了。
自四月正式入春开始,欧洲大陆便由南至北变得温暖起来。整个冬季的寒意悄然退去,绿树变得葱翠,阳光也更加明媚,连人的身体都好像更加灵活了。
我离开瑞士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意大利,但临行前联系了透,表示行程的最后会去西西里找他。而第一站,我选择了西班牙塞维利亚。
塞维利亚虽是西班牙南部的第一大城市,但面积并不大,相比东京、大阪只能算作一个小镇了。
五月正是欧洲旅游最合适的时候,塞尔维亚的主要街道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游客。我穿过主教堂前的广场,走进街边一家咖啡厅,最先给川平大叔发了信息。
他在我们两人的专用联络邮箱里回复道:“武器市场上有匣兵器的传言。”后面附了个地址,想必就是武器市场的方位了。
即使现在已经沦为专业跑腿,但一想到要去那种地方,我还是十分头痛。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要怎样伪装才行呢?
棕色的短发、大口罩、可以遮住眼睛的鸭舌帽、长风衣、牛仔裤。入夜后有了凉意,所以即使这样穿也并不怎么引人注目,而石板铺就的小街上本就行人稀少,我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根据川平大叔给的地址一路急行,最后停在了一扇大铁门前。
这看起来像是什么地方的后门,铁栅栏后是笼罩在黑暗中的院子,远一点的地方燃着灯光,另一侧传来弗拉明戈的舞曲声。
充满了热情的曲调在夜空中回荡,时而铿锵,时而跳跃。我确认了一遍地址后面跟着的代号,按下了大门旁的密码锁。
嘀一声,门开了——果然是这里。
我将周围扫视了一圈,在锁定目标后,立刻快步朝唯一一座仓库建筑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窗口中确实有微弱的灯光透出,大门关着,门口坐了两个昏昏欲睡的守门人。
我目不斜视地往仓库走去,刚到大门口,守门的其中一人便站了起来,用西班牙语不知说了什么,我听不懂,干脆将写了暗号的纸条递到他眼前。
对方看了纸条一眼,又眯起眼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又走回了之前坐的地方。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扇发出轻微的声响,隐约的交谈声传入耳畔。映入眼帘的,乍一看就像是哪里的跳蚤市场,空地上依次排列着一个个摊位,而摊位上,有明码标价的各种武器,冷兵器热兵器应有尽有。
仓库中买家不少,每个摊位前几乎都有一定数量的人逗留,但奇怪的是有一个角落始终乏人问津。
我在场中绕了一圈,最后站到了那个摊位前。随意铺在地上的帆布上,排列着一枚枚大小相似的戒指。戒指上装饰着不同颜色的宝石,有的是绿色,有的是黄色,还有紫、红、蓝、青。它们中有的看起来比较粗糙,有的又雕刻有十分精致的花纹。
我蹲下身,随手拈起了一枚指环,被镶嵌在羽毛形状的戒托上的是一块红色宝石。
坐在摊位后面的男人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从鸭舌帽的阴影中看到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了句什么。
我刻意压低了声音,用英语问道:“只有这个吗?”
对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依旧静静地坐在墙边:“配套的东西要等你买下才能给。”
我没有接话,将指环对着灯光转了转,红宝石上倏忽闪过一点白光。沉吟片刻,我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提前准备好的现金:“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