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拍卖师才刚喊出底价,立刻就见叫价牌此起彼伏地立起,价位一升再升。不愧是黑手党故乡的意大利,即使不是专门针对匣兵器的拍卖会,场中依然坐着这么多懂行的人。
也不知价格究竟飙到了什么程度,竞拍的人终于渐渐少起来,最后一人出完价后,静了三秒,拍卖师在台上喊出一个数字,正要喊第二遍时,一个好听的男声自我右手边传来。
这个声音……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我愣了愣,下意识转头去看。看不清面貌的袖扣男人正举着手中的号码牌,面具下的嘴角勾出一个自信的弧度。
我因为数字太复杂所以没听懂,但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连拍卖师都噎了一下,才异常铿锵地往台子上一锤,喊出新的叫价。
没有人再举起牌子,这枚指环和匣兵器被收入了袖扣男的囊中。
整场拍卖顺利结束,因为每项商品的交接手续都是独立进行的,所以我并没有看到袖扣男人和他同伴的身影。等到沿着出口专用的通道出来时,我已经站在了万神庙正前方的广场上,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家酒吧亮着朦胧的灯光。
我在角落的阴影里去掉了伪装用的假发,又换了件外套,这才双手插着口袋往大街上走。
可是,刚才那两个男人究竟是谁呢?最后叫价的那个声音以前到底在哪里听过?
我始终是想不起来,出神间,竟然连有人从背后接近都没有发现,直到那两道黑影遮住了头顶的灯光。
我浑身一僵,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左右包围了。
是单纯的抢劫?还是知道我身上带着匣子?
我飞快地观察着这两人的动作,同时打量周围环境。是一条长街,刚刚经过了一个路口,但后路被挡住了,前面最近的一个路口至少有50米,跟两个男人赛跑50米显然不可行。
不过从他们身上没有发现指环,唯独其中一人将手插在口袋里,有什么东西顶着衣袋的布料,露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两个人叽里咕噜地压低声音跟我说话,但见我好久都没反应,大概也明白过来我听不懂,干脆直接伸手过来抢我的包。
我顿时急了,死命抱住背包,同时飞起一脚就往那个离我最近的男人踹了过去。他明显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踹翻在地,另一人的表情立马变得狰狞,举起刀子就要朝我冲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夹杂着紫光的强风呼啸而来,毫无预兆地撞在拿着匕首的男人脸上,将他狠狠掀飞了出去。
而那人好巧不好就撞在刚要爬起的同伴身上,两个人一起砸到地上,砰一声闷响,很快就没有动静了。气流渐渐平息,出现在紫光背后的是一只浮在半空的刺猬。
云属性的匣兵器,难道是刚才被拍卖走的那个?
我条件反射地回头,阴影中站着两个年轻男人。黑发的那个缓缓收回按在匣子口的右手,中指指环上还可见紫色的火光。
“哇哦,还不错。”
另一个一头金发,正保持着跑到一半的奇怪姿势,回头十分无语地抱怨:“恭弥……”
竟然是日语?!
我瞬间睁大了眼,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
我认得他们,虽然其中那个黑发男人只有三年前的一面之缘,但这两人的长相实在无法令人彻底遗忘。
“迪诺先生?”
朝我跑过来的金发男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不是芥川吗!”他把我扶起,认认真真地将我打量一番,确认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爽朗地笑道,“还真是偶遇啊,不过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被他叫做“恭弥”的黑发青年已越过我们大步往前走去:“我先回去了。”
“喂恭弥!”迪诺开口叫了一声,然而对方脚步不停,他只好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又转向我,“走吧,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跟迪诺说因为结束了在瑞士的交流项目所以目前正在意大利旅游,他也没有多想,两个人都刻意避开了关于刚才那只匣兵器的话题,直到我顺利回到旅馆。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关于沢田纲吉的问题,但这么久了,终于遇到一个与他有关的人,那些沉寂的思念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他还好吗?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看着灯光通明的酒店大堂,又回头看了看迪诺。他似乎也在想什么,微皱了下眉,最后郑重地看着我道:“有件事……虽然阿纲让我保密,但既然遇见你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他:“什么事?”
“关于一年前的凶手……已经找到了。”迪诺沉吟一番,低声道,“是个幻术师,不过既不是方塔纳的人也不是彭格列的人。”
他的背后是谁呢?
看着青年的眼神,我猜他多少知道一些,但并不打算告诉我。
其实刚出院那会儿我也想过要查出真相,可考虑到不能暴露和纲吉的约定,又不知道有谁值得信任,终究不了了之。
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直到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在帮川平大叔跑腿的同时打听自己想要的消息,通过的渠道到底不是我自己的。
然而那个人早已在暗中调查清楚了,毕竟他有可以依靠的同伴嘛。
夜风吹来,我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嘴角却不由得勾起。我盯着脚下的阴影,半晌,深深吐出口气:“抱歉,麻烦迪诺先生了。”
迪诺笑笑,出口时声音带上了几分沉重:“也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