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总是这样,在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露出这种似有若无的寂寞表情。和她没有一点表情的样子不同,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算面无表情,眸子里也总会有什么情感存在着。或许是不耐烦,或许是桀骜,或许是无辜,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除了光芒就只剩下空洞。
原来,即使过了那么久,曾经那许多年里的孤独早已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她曾经独自挣扎了那么漫长的时光,本该无忧无虑的六年全部蹉跎在了漫无边际的空白中。那段日子遗留下来的根深蒂固又怎么能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消磨干净呢?
他看多了她各种各样的表情,看多了她的欢笑她的眼泪她的愤怒,竟然忘记了这个女孩子心底最深沉的暗色。
心头陡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酸涩,纲吉张了张嘴,唇边努力牵出一个笑容:“阿玖?”
他下意识想要打破这个寂静,他想要看见她的微笑,他不想要她就这样一个人。
女孩子顿了一下,立马回过头来,脸上一瞬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来了?”她撇了撇嘴角,又露出了那股常见的不耐烦,“偷偷逃掉训练绝对会被拉尔揍的哦!”
“才没有!”纲吉一抽嘴角,异常无奈地解释,“早就已经结束了,现在都快到晚饭时间了。”
玖绿眨眨眼,轻哼一声别开头去:“切。”
看着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生动,好像连带着自身的心情都一下子轻松下来。纲吉摸了摸脑袋,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起上去吧。”
“哦。”玖绿耸耸肩,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他走出去。两人坐进电梯里的时候,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郑重地扭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喂,那个东西还在吧?”
“啊?”纲吉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嗯,当然!”说着,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口袋,然而里面竟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不见了?!不、不会吧……
冷汗瞬间噌噌往外冒,他心里一阵慌张,幸好旁边的玖绿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听他说没有弄丢就专心盯住了头顶的数字显示屏。
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安的心情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平复。
那个东西怎么会没有在身上啊?!难道是落在房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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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么找不到呢……”
狱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纲吉满头大汗地在房里翻箱倒柜,将整个房间弄得一团糟,不由疑惑道:“出什么事了吗,十代目?”
“诶?”纲吉似乎这才发现他的存在,顿时手忙脚乱地直起身,下一秒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他的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头顶那扇打开的柜门边上。
“痛痛痛——”少年吃痛地抱住脑袋,皱得整张脸都快变成了包子。狱寺慌忙凑上去,紧张地询问:“没事吧,十代目?!”
“没事没事!”纲吉摆摆手,似乎真的很急,什么都没说就又冲了出去,“我去外面找找!”
狱寺站在房里眨了眨眼,视线不经意扫过满屋狼藉,不由更加迷茫:“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这个时候,纲吉几乎已经跑遍了整个生活区,可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奔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他急得几乎要抓耳挠腮,但还是不愿放弃地仔细思考着每一个可能性。
没有在房间,没有在餐厅,也没有在浴室……它到底在哪里啊?!
“阿纲君?”
转角口突然传来女孩子温和甜美的声音,他顿了一下,急忙停下脚步望过去,只见京子正抱着一堆衣物站在前面,对上他的目光时不由歪着头眨了眨眼,“为什么这么慌张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诶?不是……”纲吉急忙摇了摇头,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那个……有个东西不见了……” 闻言,京子竟露出轻松的笑脸,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个不知什么递过来:“是这个吗?” 纲吉一怔,随即探过头去。少女白皙的掌心上稳稳躺着个小挂件,金属环扣下的小玩偶看起来似乎要比之前干净了不少。 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纲吉一把将那挂件抓进手中,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终于找到了!谢谢你京子ちゃん。” 京子掩着嘴笑起来:“这是在要换洗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刚刚洗完衣服正准备给阿纲君送过去呢~”顿了顿,她眨眨眼,不忘提醒道,“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下次要小心哦~” “啊……是、是呢……”纲吉抓了抓脸颊,脸庞的颜色竟有些微红,“还好没有弄丢……不然就惨了……” 京子笑笑,指着挂件下面坠着的白色玩偶奇怪道:“不过,这个是什么?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动物吧?” 纲吉反应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据说是只兔子……” 京子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少年一手拨弄着手中的挂件,一手揉着头发,脸上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柔软,棕色的眸中像是会马上溢出水来。 她觉得大脑有些空白。 前些天,玖绿神秘兮兮地跑来向她借针线,她以为是要缝补衣服便打算帮忙,可那个少女却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了她,抱着针线包一下子跑得没了影。 过了几天玖绿来还针线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的双手。少女细细白白的指上还包着大大小小的创可贴。当时她也曾疑惑地询问过,但眼下看起来,显然并不是如她本人所说的、是在剑道练习时受的伤。 “京子ちゃん?” 少年的声音冷不防打断了她的思绪,京子眨眨眼,回过神来时正对上纲吉无辜的表情。她弯起眼角,歪头问道:“是玖绿ちゃん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