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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少女的脸庞顿时又红了些。她僵了僵,下一秒竟毫不犹豫地拔腿狂奔起来。
“阿玖!”纲吉的声音渐渐逼近。京子站在原地,看着少年风一般从身旁冲过却还是不忘对她点头打了个招呼,“早安,京子ちゃん!”
少女伸手抚平被风刮乱的碎发,脸上的笑意依然明亮甜美:“早安,阿纲君~”
纲吉腼腆地回了个笑,随即以更快地速度朝前方冲过去。他伸长了臂膀,右手终于及时抓住了少女的手掌,然后牢牢握紧。
柔软的温度从掌心中直直传上来,明明是很温和的触感,却仿佛火焰一般沿着肌肤一截截灼烧上来,一下子将她刺得一个激灵。
玖绿如触电般猛地回过头去,一眼便对上少年含笑的棕眸。他弯着眼角,干净明媚的笑容毫无防备地撞进她微微睁大的眼眸中。然后,定格成永恒。
这个名叫“沢田纲吉”的少年就这样直直看着她,晶亮的眼神里满是喜悦。他说:“抓到了~”
——是我遇见了你,还是你找到了我?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最后——
——我们在虹光的尽头,相遇了。
【过客】
意大利。西西里岛。
外面的天光一片明媚,金色阳光铺天盖地撒下来,油绿的林海就在那薄纱般的光芒中摇摆着,经久不息。
沢田纲吉靠坐在雕花门框边上,半边身体沐浴着自阳台外涌入的薄光,另外半边则被房中的暗影默默浸透。他就这样,在一片安静中独自度过了自己的25岁生日。
他记起去年的今天,大家还在一起嬉笑打闹。蓝波偷吃蛋糕不成反而弄脏了狱寺的外套,正要发飚的狱寺却难得被小春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他只好急忙上去打圆场。那个时候,本乡就端着香槟靠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他们,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现在想来,如果他们永远都能保持着那样若即若离的距离,也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问他,他们之间到底缺少了什么。他又怎么知道呢?
这几天,他不断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可依旧没能得出一个可靠的结果。或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做错了。就像偏离轨道的行星,只能一点点离开自己的那颗恒星,然后再也无法回去。
他们之间终究逃不过擦肩而过。
沢田微微侧眸,拿着纸张的右手最终颓然落在曲起的膝盖上。
一眼望去,包围着彭格列总部的树林宛如这座岛外波澜壮阔的海面,再远一点是西西里层叠起伏的群山。晴空蔚蓝,清风徐徐拂过,悄然掀起身旁摊开的牛皮本。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苦笑了一下,闭上眼,后脑枕在红木的门框上,神情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恬淡,然而握着信纸的手指却依旧微微颤抖着。
说到底,不管中间的原因是什么,他曾那样期待着最好的结局,可谁知,等来的却是最坏的尾声。那个人以那样决绝的姿态在他心里狠狠划上一刀,然后更为绝然地笑着,转身离开。
不留任何痕迹。
“真的很过分啊……阿玖……”
她说她不后悔。直到最后,她还是连那么一丝希望都不愿意留给他。
心脏痉挛般剧烈颤抖起来,指尖下意识松了松。也就是这一瞬间,山风猛然呼啸着拔地而起,掌心中的洁白纸张倏忽乘着清风掠入高空,很快只余下一片浅薄的暗影。
顷刻间,只剩下凉风自指间徐徐穿过。
沢田动了动,最后抬起手臂遮在眼前。风声掀动一旁的纸页,他听见“沙沙”的声响在意识中浮动开去,好像那些久远记忆中的轻声呢喃。
——阿纲?
她从书桌上抬起头,睡眼惺忪地虚了虚眼眸。
……
——沢田纲吉!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双眸明亮得像是马上就会燃烧起来。
……
——BOSS。
她轻轻勾了下唇角,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
最后的最后,她终于义无反顾地望进他眼中,整个人却在转瞬之间化作了脆弱的萤火虫。
——……纲……
她的声音还那样清晰,残留在耳膜上一遍又一遍回放。每响起一次,胸口就痛上一分,一直疼痛到无以复加。他清清楚楚感觉到那股疼痛在整个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游走,将每一个细胞撕扯得粉粹,却无论怎样用力地去克制去忽视去转移注意力,依旧什么也改变不了。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耳畔突然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身体如触电般猛然一颤。那一瞬间,他竟产生一个美好的错觉,仿佛只要他现在转过头,就能再次看见那个碧眸的女子。她会站在门边,半垂着双眸冲他微微勾起唇角,然后轻轻叫他:“在发什么呆呢,阿纲?”
然而最后,他只能调整好心情缓缓抬头望过去。温婉的褐发女子就站在敞开的房门外,一脸笑意温软甜美。
他直起身子,冲对方笑了笑:“京子ちゃん。”
“那个,Tsu……不对,现在要叫‘阿纲君’了。”笹川京子弯起唇角,金色双眸中的笑意却有些勉强,“我听说玖绿さん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对棕色瞳孔微微放大。就好像有碎石不经意落入湖面,终于打破了那一直以来勉力维持的平静。沢田看着京子许久,最终别开视线没有说话。
女子站在门边,担忧地皱起眉:“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告诉她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告诉她你真正的心意。”顿了顿,她抬起视线,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这不是阿纲君在此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