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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他也开始显露出自身的灵力。虽然很缓慢,但偶尔他也能够发现,自己长高了一点,自己的饭量又增加了一点。
而空镜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的姿态。
流魂街中的时光流逝得缓慢而又平淡无奇。那样的流逝,丝毫不会改变一点一滴的现状。
然后,他常常会在自己的梦境中看到一片广袤的荒原。
天空是灰垩色的沉寂。银勾般的冰轮掩在云层背后,浅浅淡淡。
目之所及之处,是恍如永远也无法被阳光照射到的冰雪。层层叠叠,闪烁着尖锐的亮光。偶尔有几丛枯枝,无力地向着天空伸展。
广阔得没有边际的大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就连落在冰面上的影子都单薄得几近不存在。
他感觉到冰。
他听到声音。既远又近,厚重深沉,仿佛掌心中的雷鸣一般。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松本乱菊。
那个有着蜂蜜色长发的女子告诉他,想要获得这股力量就要成为死神。
为了寻找归属,他决定前行。
进入真央,成为死神,然后成为队长。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有个人总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人总会在他可以触碰到的距离之内,微笑着,告诉他,她就在这里。
他想,他可以保护好她。所以他一直追寻着想要去保护另一个身影,只因她无法触及。
直到那一次虚狩出现意外,小小的女孩子纵身跃入火海,浑身浴血,却只为护他周全。
那一瞬间,突然有什么从胸腔中喷薄而出。他什么都无法考虑,却听到冰轮丸在脑海中的声音。他说:“你想获得力量吗?”
他想。
他无法忍受她在他面前承受任何一点的伤害。他从不曾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情感。
那一刻,他又看见了那片冰原。却又不是当年曾无数次看见过的荒原。
亮晃晃的冰面之上,几丛枯枝依然执拗地向着天空伸展。然而广袤的视野之中,阴霾的苍穹之下,却盛开着成片的鲜红。
距离太过遥远,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看得见那样艳丽的色彩,仿佛燃烧着的火焰,直直窜起,像是将天空都染成了浓艳的红。
那是——冰原之上唯一的色彩。
他曾看着日向将她拥进怀中,他曾看着她在日向的怀中号啕大哭。当时的他并不明白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究竟是为了什么。
日向说,柒朔空镜的幸福只有日番谷冬狮郎才能够给予。那个时候,他也许明白了,却也逃开了。
他不擅长这些事情,但他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他以为她是能够等他的。
可是,旅祸入侵带来的一连串的变故,却将一切都推上了所有人都无法掌控的局面。
蓝染被杀。雏森对他挥刀。空镜欲杀雏森。
一切都乱了套。
当他在清静塔居林中看见蓝染、看见市丸,同时更在他们身后看见了空镜的时候,仿佛突然听见了世界轰然坍塌的声音。
那种震惊,甚至远远超过了看见雏森倒在血泊中的情感。
所有的所有,分崩离析。
那个会对着他笑靥如花的女孩,那个说着“柒朔空镜、绝对不会对日番谷冬狮郎挥刀,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的女孩,那个他以为会永远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却一脸平静地站在蓝染身边,在蓝染说着他们的背叛的同时,依旧无悲无喜。
她曾离他那么近。
那个瞬间,胸臆中澎湃着的情感激烈得几乎令他浑身颤抖。愤怒已经远远无法形容他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在憎恨,可究竟憎恨着她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心脏一片灼热的疼痛,仿佛连灵魂都开始碎裂。
他不愿承认。但如果她真的背叛,他会亲手让她消失。
只是,没有关系,他会陪着她。
可这澎湃的情感却在她的拥抱中,在她说着“冬狮郎,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对你拔刀的”的拥抱中,悄然消逝,只余下阵阵的心疼。
她究竟瞒着他什么?她究竟独自一人背负了什么?
这么多年,她究竟如何才能在背负着那么多黑暗的同时笑得如此纯粹?
他以为他已经将她保护得很好,却不知、原来一直都是她在保护着他们。他究竟该如何,才能真正保护好她?
生命渺小,抑或伟大。
当他看着从那具瘦小的身体中四溅而出的鲜血时,只觉自己的生命也仿佛随之流逝而去。
那些在空中飞洒的血珠,闪烁着鸽血石般通透的色泽,在他眼前缓缓坠落。
花火的美好,在于转瞬即逝。
当蓝染的刀刃滑过身体,当少女的面容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再一次看见了那片广袤的冰原。
这一次,他置身于漫无边际的艳红花海中。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是盛放得如火如荼的冰上红莲。
他站在铺天盖地的血红中,抬眼的那一刻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穿着那件他所熟悉的有着大红金鱼纹的深蓝色长振袖,垂手立于火红的莲花丛中。长长的月白发丝随意地垂落身后,在微风中合着衣摆悠然扬起。她仰着头望着苍穹,不知在看着什么,金绿色的猫眼中一片宁静。
他朝着她走过去。
然后看见了。
她回过头来的那一刻,赤红的花瓣在骤起的狂风中漫天绽放。
这一次,冰原之上,红莲盛开。
(急之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条:
30、31日俺们班级聚会跑去旅游两天,于是更新不能ORZ(顶锅盖)
回来之后更新终卷!
落之卷•暮色
第六十三回 记忆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