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将头埋进我发间,双臂越发用力,如同要将我拥碎在他怀中。我听见他在说话,声音低沉得像是随时会断掉。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任性,但是,可以让我任性一次吗?
“潮,你可以……让我追上去吗?”
我浑身都在颤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他在树林中叫住我时说的那句“你走太快了。”
原来那竟是这个意思吗?
原来你以为我已经走远了吗?
“我一直……一直都在原地啊……”
眼泪夺眶而出,顷刻漫过头顶的天空。鸽群散开,阳光穿透纷纷扬扬的羽毛再次洒下,我一点一点抬起手臂,不敢置信地用手掌触碰这个青年的后背。
手心触到柔软的温度,透过衣料确实能够感受到底下坚实的肌肤。
他是真实的,这一切也是真实的。
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
我不知道这样的心情算是什么,可如果这就是爱,那么现在我一定是爱你的。
用尽我这一生全部的勇气。
没有天长地久,没有生生世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这个瞬间。
我们相爱吧,哪怕一次也好。
就在这个瞬间,为了这场一生一次的爱恋。
“我不走。
“在结束之前,绝对不走。”
☆、Target.71 镜中城
从教会孤儿院离开时已经将近傍晚,我之前一晚没睡,下午又陪着小朋友们学习玩耍,回程的路上终于抵不住困意,几乎一坐上车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实在太困,这一觉睡得毫无知觉,直到被叫醒,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潮,已经到了哦。想睡的话回去再睡吧。”
轻柔的呼唤声模模糊糊传入耳中,好像隔了一层纱,不知为何竟显得不太真切。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境都是零碎散乱的片段,里面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同学朋友,甚至还有一张张擦肩而过的陌生面孔,只是唯独没有沢田纲吉。
“潮?”头顶的声音又叫了几下,带了点困惑,“还睡着吗?”
我其实并不想动,但挣扎了一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下一瞬,就对上青年温润的棕色双眸。沢田已经站在了副驾驶室旁边,正弯腰探过身来,直视着我笑道,“我们到了,先进去吧。”
我应了声,准备起身,可动了动还是不见他有退出去的意思,不由眨着眼抬头问道:“怎么了?”
沢田弯起眼角笑了笑,视线仍旧一动不动落在我脸上,声音好像有些无奈:“抱歉,我也不知道……”
他的眼睛被旁边花坛处落下的暖白色路灯光打得异常明亮,我看着那里面倒映出的我的影子,心脏忽然颤了一下,一股无助冷不防溢出胸口。等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脖子:“沢田君,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也许是我的错觉,耳畔的说话声竟然带着几分颤抖,与此同时,沢田纲吉的身体好像也僵了一下。
但他没有动,任由我这样抱着,片刻后,抬起一只手落在我背上,轻抚过我脑后的头发:“在此之前,潮应该先改一下称呼。”
脸上一红,我急忙要放手,可刚动了动就被他重新按回怀里,“潮要问的是什么?”
我噎了一下,只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低下头将脸埋进他毛茸茸的发间。温暖的味道很快令心跳安静下来。
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他对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之前明明拒绝过,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但是,我不可能会在此久留,你也早就知道的不是吗?真的没有关系吗?”
这是一场以结束为前提的开始,比飞蛾扑火还要毫无悬念。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未尝不好,这样我走的时候就可以完全没有遗憾也不需要留恋,反倒不会舍不得了。”
这大概是我最在意的问题,也许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为什么明知没有未来还要这样竭尽全力地前进呢?为什么要像这样用力地拥抱呢?
沢田没有答话,就那么抱着我不动。良久,才叹息了一声:“可是,我一定会后悔的吧。连自己的心意都没能传达给你,一定会后悔的。”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听不见疑惑也听不出迷茫,只有坚定,“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又任性的家伙。”他自嘲地笑了声,随即放开手重新望向我,“我们还有时间,绝对不可以让它就这样结束。”
沢田拉过我的手,将我从车中带出往彭格列总部大楼走去。他的背影还是和以前一样,虽不算宽厚但也已成长到足够让人依靠,侧脸的轮廓仍旧温和柔软又隐约透露着坚毅。
我跟在他身后,紧了紧握着我的那只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在今天、在那个教堂告诉我这些吗?”犹豫了一番,终于补上了称呼,“……纲吉君。”
前方脚步一顿,青年回过头来看了我几秒,脸上扬起较往常更灿烂的笑容:“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这时,楼前正入口处忽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哦哦沢田回来了!”我只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声接连响起,紧接着各色彩带从天而降。
“十代目!生日快乐!”“阿纲生日快乐啊!”“极限地生日快乐!沢田!”“生日快乐彭格列!”“生日快乐BOSS!”
大家的声音几乎在一时间塞满了耳朵,门口站满了人,最前面的狱寺端着巨大的生日蛋糕,山本、了平、蓝波以及其他人手里还拿着已经打开的彩带筒,九代目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这里,Reborn已先一步落在纲吉头顶,悠然自得地盘膝坐下:“又老了一岁啊,阿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