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缓缓弯下腰,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无意识的,脑海里也没有任何念头。嘴唇落在他后颈下脊柱的突起处,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带着混合体温的凉意,我伸出手从他腰间环过,但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又不敢太用力,只好将手小心地圈起。
纲吉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将脸贴着他光裸的后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呢喃:“你不为自己哭,我来为你哭。你不心疼自己,我来心疼你。
“可即使这样,你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请不要再继续受伤了,这里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你怎么忍心让大家担心呢?”
没有回答。
前方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许久,一只手轻轻按在我手背上。青年的后背舒展开来,仿佛妥协一般。“嗯,我明白了。”他转过身将我环住,那张脸突然近在咫尺。
“潮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呢。”
心里咯噔一声,我吓了一跳,好像当机了一样愣在原地没有动。
纲吉脸上带着笑,又靠近了一点。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落在我脑后,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臂,将我向他拉近。
我一眨不眨注视着他,不自觉睁大了眼。他棕色的双眸仿佛两泓潭水,将我温柔包围,眸光泛起涟漪,静默的暖意一点一点涌出。
我屏住呼吸,闭上眼。心跳声恍若擂鼓,急迫地敲击着耳膜。
然后,他的双唇吻上我的鼻尖。带着温润凉意的唇瓣仔细而轻柔地摩挲着,细细吻过每一寸肌肤,终于落在嘴角。他的唇沿着我嘴唇的弧度移动,最后紧紧贴合在一起。
这一切水到渠成,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可惜我一点经验也没有,还紧张得挺直了脊背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低着头笨拙地回应。
他单手环过我的腰,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又谨慎,好像生怕这不过是一场梦,若是动作太大便会令这些都分崩离析。
也许这本身就是一场有时限的梦。不管多么美好,也仅仅是黄粱美梦。
它只能存在于我的梦境里,就像你一样,今后也会永远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可这样就足够了,我在最好的时光里遇到过你,爱过你,和你在一起过。而你也爱过我,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们会分开,却不会遗忘。
我们一定要带着对彼此的回忆一起走下去。
“潮,我说过那句话吗?”
“嗯?”
“我爱你,潮。”
我愣了一下,笑起来:“我也是啊,纲吉君。”
我爱着你。
我奔赴这场一生一次的爱恋,终于可以将自己全部的心意交给你。
两人过了许久才分开。之后我去浴室重新换了盆热水,继续为纲吉擦洗身体和泡脚。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急忙应了句,随即就听见房门被打开,靴子后跟敲击着地面的声音传入室内,同时还伴随着一道独特的奇怪笑声:“クフフ,打扰到两位还真是抱歉呢~”
纲吉闻声抬头,双脚还泡在脚盆里,脸上已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真是好久不见了,骸。”
蓝发的高挑青年信步走到床边,被随意扎在身后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荡开一道小巧弧度,仿佛羽毛一样柔软。
我应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六道骸。从这么近的距离看,他真的是个妖娆而俊秀的男人,是和云雀恭弥一样即使用漂亮形容都不显违和的男性。只不过他头顶那招摇的三片凤梨叶子实在有碍观瞻,我抬头看了眼他十年如一日的发型,对他的审美观表示强烈怀疑。
注意到我的打量,六道骸轻飘飘地看我一眼,眯起双眸笑了声,意味不明:“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了,不过还是说一声请多指教吧,情报屋Ushio小姐。”
我收回视线,冲他微微一笑:“彼此彼此,六道君。不过你出现在这里,想必库洛姆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六道骸弯弯嘴角没有回答,重新面向坐在床上的青年:“クフフ,真狼狈呢,沢田纲吉。就算到了现在还是那么天真吗?”
纲吉也不反驳,依旧笑眯眯的:“难得出现一次,你也不是来说这些的吧?”
“哦~”六道骸说着看了我一眼,眸光倏地一闪,随即双臂环胸随意地靠上身后墙面,“还是一样令人不愉快的男人,知道白兰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要得到玛雷指环吗?”
纲吉托腮想了一会儿,笑起来:“连这个都探听到了,不愧是骸。”
六道骸似乎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看似温文却带着嘲讽的笑容:“クフフ,入江正一那边的研究突然加快了进度,这还要感谢那位可爱的军火商小姐~”
双手下意识一抖,我重新将毛巾放进脸盆里浸湿,接着端起盆子去浴室倒水顺便将毛巾洗干净挂到毛巾架上。房间里六道骸和纲吉的说话声渐渐模糊,耳畔就剩下水池中哗哗的水流声。
也不知道阿紫在密鲁菲奥雷过得怎么样?虽然她和入江正一难得久别重逢,但在白兰手下总是别扭的吧。
可谁让她擅做主张!
不过六道骸说到军火商,倒是令我想起另一个问题。纲吉面对幻骑士之所以会重伤成这样,除了要保护库洛姆这一点外,应该还有另外的原因——比如幻骑士的地狱指环和匣子。
也许他会需要新的武器。
我一边考虑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一边从浴室里出来,正看见六道骸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往我这边瞄了眼,随即又冲着纲吉的方向笑道:“クフフ,那就这样吧,沢田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