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昨晚被袭击时的状况一样,女人的脸被蒙住,塑料袋里面都是水汽,井昀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扫到她已泛青的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紫色勒痕。
井昀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双腿发软,步步退后。
噩梦,噩梦,只是一个噩梦,快醒来啊,井昀!
怎奈她想退步逃跑,想再大喊出声,却无能无力,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那女人越凑越近,浑身湿淋淋的,上身是一件蓝紫色的无袖长裙,白色的披肩似乎被人撕破了,头发和衣角都在滴水,好像刚刚淋过一场大雨。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女人沙哑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那白色塑料袋在她的吐息之间一呼一吸,黏在涂着粉紫色唇膏的嘴唇上,形容更加骇人。
井昀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咽了咽嗓子:“不要……”
女人猛然抬头,用那冰凉的双手掐住她的双肩,井昀偏头看了看,她的手臂一样是青白色的,上面粘了泥土,小手臂外侧上,有几道细细尖尖的划痕。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女人抓紧她的肩膀,沾满泥土的尖锐指甲都要陷进她的皮肉里,“我要杀了你!”
井昀还是一动动不了。
疼痛,恐惧,绝望,一时充满她的所有意志。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是梦,是噩梦,快醒来,井昀!
忽然,肩膀上的力度减轻,似乎梦魇终于过她了,哪知,她一抬眼,只见那可怖女人的青色手臂竟像被谁一刀砍断,接着远远飞了出去,看着那紫红色的肉丝和白骨在她断臂上摇摇坠坠,井昀大喘着,失声尖叫起来——
“啊——啊——”
“失眠了么?白天都在偷懒打盹,一点不像失眠。”
井昀整个身体已经抖得成了筛子,有人带着戏谑的口吻,冷冷在她背后说,呼吸吐在她颈上。
那懒懒的、却让人在无声无间就屈就臣服的声线,她很是熟悉。
苏阅棠,是的,是苏阅棠!
他为什么又来了?!
为什么,她被噩梦折磨得魂飞魄散的时候,他竟然悠闲打趣她?
苏阅棠一身西装革履,是在公司里她经常能见到的装束,来到井昀跟前。
井昀眼底盛满泪,求救般望着他。
苏阅棠眯了眯眸,转头去看罩着塑料袋的女人一眼。
女人的目标仍是井昀,另一只未砍断的手直直伸到她的喉咙上,拇指一拧,井昀气息被扼,喘不过气来。
“让你也尝尝滋味!”
苏阅棠掐住女人手腕,冷声呵斥:“放开她!”
女人充耳不闻。
井昀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死在梦里的人吧……
“放、开、她!”苏阅棠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如从牙缝里狠狠挤出。
那时而戏谑傲娇、时而温声细语的、令人沉溺的声音,陡然转换成井昀都无法辨认的狠厉。
“啊——”
井昀意识越渐迷离,但听女人一声哀叫,周身也仿佛从暖光洋洋一刹那变得阴风阵阵,冰冷得如坠地狱。
与此同时,却双肩一热,颈间终于被放开,她恍恍惚惚跌入一个人的怀抱,仿佛经历一场生死浩劫,她虚弱的站都站不住。
男人手臂紧紧缠绕着她,在她耳边,命令似的说:“睡吧,我相信你患了失眠症,快睡!”
井昀如同被他催眠,乖乖睡去。
睁眼时,肩膀上沉沉的,井昀还未从噩梦中完全回神,猛地弹坐起来,回头一看,是正为她披外套的小姨。
小姨见她脸上煞白,担心问:“小小,怎么了?”
井昀下意识摸了摸喉咙,才缓过气来。
方才的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得不似梦境。就在这个方方正正的大堂,就是这幢“临悦居”,头上罩着塑料袋的女人差点掐死她,可现实中,外面的天还是阴沉压抑的,雨也一刻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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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挖鼻孔,第一次写略血腥的情节。。。
难道米有小伙伴愿意大胆猜测下情节咩?作者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装腔作势好辛苦。。。
第5章 临悦居(3)
(3)
浴室里雾气氤氲,水流冲下时带起的热量蒸腾着井昀的身体,她用手抹开镜子上的水汽,发现对面的女人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气。
她不断将那“梦境”回忆,将那些片段拼凑,每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梦吗?如果只是普通的梦,为什么她连阳光的温暖都能感觉得到,连那女人冰冷的指尖都令她后背发凉?
井昀抬手,轻轻触下颈间,叹了叹气。她刚才差点被掐死,如果却有其事,她也应该像那女人一样,在脖子上留下点伤痕,但她皮肤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是喉间有点不舒服。
她本是观察自己脖子的,目光一掠,倒是在手背上的划印停下来了。
手欠碰了下,还挺疼的。
小姨夫可真下得去手,那会儿要不是她拼命上前拦着,恐怕是小姨受了这一下。
井昀将沐浴香皂在浴球上抹了抹,正要擦在身上,从镜子里看到排气扇的扇叶下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啊——”井昀第一反应便是跑进浴缸里,迅速拉上浴帘,“有人偷看,有偷看的变态!”
井昀穿上浴袍,脚上还是拖鞋,便推开门,向院子后方找去。
浴室位于“临悦居”内院的最里,再后面是一块铺着灰石砖的空地,墙角处一排姨姥种的小蔬菜,此刻在秋雨中越发的透着深色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