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九 美人蕉落
夏萦洁白的裙纱上浸满了血迹,胸前一束红艳的血花开出,最后冲着阁主柔美一笑,颈项向后扬起,血纱飞扬,缓缓落地。
如盛开至极致的美人蕉,灿艳的火红铺满眼前,最后急速落败。
视线中,夏萦柔美的笑着,美如昙花,也像是昙花一现即将消失。她躺在阁主的怀里,胸前的血迹沾满了他的衣襟。
也像是全世界的爱恨由此终止。
夏萦缓缓伸出手,眉微皱,似是那动作让她很痛,最后抚上阁主的脸颊。
“元卿……”
阁主将脸颊与她的手贴得更近了一些,缓缓的摇头摩挲着,嘴唇颤抖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元卿……我最欢喜你送我的糖人了,你还记得吗?花城的,很甜。”夏萦抬头看着阁主,有泪珠顺着眼角话落在阁主的手上,“我记得的,我问你那是什么,你说是糖人,我就让师傅做了一个你。我当时问你好看么,你笑对我说我更好看……”
“……你还想尝尝么?我一会带你去可好?”
夏萦缓缓摇头,声音带着无力,放下了手,像是在低低呢喃:“元卿,你会骗人了,你知道没有以后了……你一定恨我吧?恨我害了元湘。”
“我不恨你,从来没有。”
“没有吗?”她缓缓的笑,将自己缩在阁主怀里,面容上闪过痛苦,随后闭上眼睛,“可是元卿,你的心里不再有我了,你后悔吧?后悔认识了我。”
“不是的!”元湘忽然在后面喊出来,“夏萦姐姐,哥还欢喜你!哥还为你雕了石像的,你不信问哥,哥每日都会去雕刻的!”
夏萦猛的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阁主,眼里满是期盼,手臂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真,真的吗?”
阁主深深的望着她,然后若有似无的抬头扫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按着夏萦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像她体内输送内力。
“元卿……”夏萦带着期盼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伤了元湘吗?可是那是我身不由己啊……
“我也在最后背叛了国主为你们引来了张盛金,在最后背叛了国主没有杀元湘啊……
她呢喃着:“元卿,你真的不欢喜我了吗?”
阁主低头吻着她的唇角,轻声答:“睡吧。”
夏萦偏开脸颊:“你总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最后连骗我一句都不愿意说了么?可是,我还是欢喜你啊……”
阁主的身体猛的一僵,停止输送内力,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颤着声音摇着头问:“小……萦?”
夏萦的手终于垂落下来,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若有来生,我不要与你相遇。”
若有来生,她不愿与他再次相遇……
那朵美人蕉最后彻底落败,留下的是他心里的伤,他心里的痛。
他们爱过,他们恨过。
最后,他不过得到的一句——若有来生,我不要与你相遇。
阁主抱着夏萦的手不停的颤抖,最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起身,离开。
元湘在后面担心的喊了一声“哥……”
阁主脚步一顿,依旧那样云淡风轻的,只是声音有些不稳:“元湘,先和卢千逸回去吧。”
两日后,我,阿木,元湘,卢千逸终于回到了夏苑庄。
阿木说阁主带着夏萦去了花城。
元湘私下对我说,她是被黑衣人抓住,然后被送到夏萦这里的,所以应该是秦国国主在夏萦未知的情况下抓住她的。
最后,夏萦冲到阁主的剑下,应该是早有求死之心,为的是解脱二字。
一路归来,阿木和卢千逸都未怎样开口。元湘难得的很乖,坐在卢千逸的千里马上,靠着他,对他低语不会再任性了,要好好听他的话。
而阿木,问了我一次雕像的事情后,就未再有任何表示,也没有问我何时和他一起回花城。
直到阁主带着夏萦再回来。
他说从此夏萦是他的妻。
元湘听了有一阵的无措,阁主只是拍着她的脑袋笑:“乖,去找卢千逸玩去。”
元湘不走,小嘴一咧就要委屈哭泣,阁主打断她:“让阿木公子送你过去找他,我要和泱泱说些事情。”
我发愣,眼瞧着元湘听了这样的话给我一抹深思的眼神,然后屁颠颠的走了。
我尴尬,走到阁主面前,垂头。
他将我拉到石桌旁,坐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的石像模型,递给我。上面打磨的很光滑,栩栩如生,形态一如那天我在石室中见到的那个大石像。
我低头摩挲了良久,随后低声道:“我不懂。”
我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懂他的感情,也不懂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擅长打哑谜,擅长转移话题,擅长看懂别人的想法,但这些我都不擅长。
他却只简短的说:“你不懂的还很多。”
“我不懂才要问啊。”
阁主叹气:“泱泱,你不了解夏萦,她是个固执的女子,在最初她伤我之时,我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她心中有她的国家,她有她的忠,她有她的信仰,她们家世世代代都效忠秦国国主,无论那位国主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我不去寻她,或许她能活的更久一些。”
“那你呢?你让我做她的替身,为她做雕像,却到最后都不说出对她的感情……”
“泱泱。”他无奈地打断我。
“嗯?”
“回去吧,和阿木一同回花城去吧,我已经强行让你做了很多你不应该做的事情了,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