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的字,有些名气的。”不足看小文在研究标签,很为自家公子得意。
“呃,”小文不置可否,探花郎么,字好有什么稀奇。屉内的东西零零总总倒也不少,全用纸袋分别装了,但也不过是些不易烧毁的金铜石玉之类,了无新意。倒是昨夜小文拾得的那个缅铃被妥妥的收在一只纸袋之中,陈安世不仅写了起获了之地、之时和起获之人,还仔细写上它的功用,看得小文哭笑不得。
昨天远远看到的那些琉璃碎片也收在一只袋中,因为经了火烧,有些熔化变形,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小文有些失望,随手拨弄屉中的纸袋,一边对不足说,“去把勘验现场的格目拿来。”
不足和老书办去了,小文的手指停在一纸袋上,那上面写的也是“琉璃”二字。小文以为自己弄错了。又查了一遍,果然有两只放着琉璃的纸袋。
“不足。”小文叫。
“唉,”不足立刻颠颠儿地跑过来,“姐姐有何吩咐?”
“怎么有两只写着‘琉璃’的纸袋?”小文拈起后来看到的那只。
“是有两只,”不足说,“因为它们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
“不在同一个地方?”小文惊问。
“是啊,差着三四尺的距离呢。公子说,这不能算同一个证例,得分开收存。”
小文小心打开那只纸袋,里面只有一片琉璃。
“只有一片!”小文说。
“对呀,所以我猜是那琉璃沙漏被火烧了之后,暴烈开来,飞了三、四尺远。”
小文点头,也有可能。但陈安世之细致还是让小文暗暗赞叹。她把那些纸袋都一一收好,老书办也拿了现场勘验的格目给小文看过。小文总还是不大放心,对不足说:“我还是想去看看现场。”
不足又嘻嘻笑了,“你和我家公子一样,做事总是务必细致,而且总是不能对别人放心。好吧,既是要看,我自然会陪姐姐一起去。”
两人才踏出馆库大门,就见陈安世背了手,装模作样在看墙边的一畦凤仙花,明知小文出来,也不打招呼。
小文可不想和他弄得太僵,于是先开了口,“陈大人,我想去看一下现场,不麻烦吧?”
陈安世这才回过头来,斜挑了眼梢,一板一眼地说,“你要看,便去看,你是朱相亲点,要做什么谁敢拦你。”小文耳边明明听得他嗓音低沉,也知他是故意在拿捏自己的意思,可看他那眉眼间生的风流,这一斜一挑,竟是媚态横生。小文赶紧错了眼,不敢再看。
现场虽经勘验清理,倒也基本还是原样。小文一步步踏进去,随口问不足些原先家具摆放的位置,不足一一答了,到了那尸体原来的位置,不足说:“这里原本是床。”
“那床原本就是挨墙放的?”
“是。”
“床头挨着向河的窗扇?”
“是。”
“我看这里烧得最厉害,莫不是火起之处就在这床的位置?”小文四下乱看,看那过火的痕迹,这里似乎是中心之地。
“我家公子也这么说,”不足回头看站在一边的陈安世,原来陈安世也跟着小文到了现场,此时他双手抱胸,在一旁看热闹似的。
“尸体也在此处,难不成范仪大人当时是在床上?”小文自言自语,那时应是酉时,上床未免太早。不过小文想起那只缅铃,觉得此事还是不必深究了。
“那只单独的琉璃碎片又是在哪里发现的?”
“这!”不足一指。
“窗边啊!”果然离那成堆的琉璃差了个三四尺。
“姐姐怎么看此事?”
小文摇摇头,“不知道。”
她看到陈安世在一旁冷笑了一下。她对自己说:要镇定,不能被这家伙影响。破案不是比赛,不能被别人带乱了节奏。
小文继续在现场探察,她翻得很细。就在房间靠里的床头,她发现了一颗石子,这颗石子已被火燎过,黑乎乎的不容易被发现,小文捡起它,仔细看。
“我也发现了一颗。”这一回,小文回了头,因为说话的人是陈安世。
“就在一样的位置。”陈安世补充。
“这房里怎么会有石子?”小文问。
“我也没想明白,也许是不小心带进来的?”
小文摇头,她也一时想不明白。两颗石子!也许只是小东西,也许和本案无关。但谁知道呢?
“二位!”
小文和陈安世都回过头去,说话的是萧琪。他正从旁边的厢房那边踱出来
“你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这案子也是和我有关的。有关案子的事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
小文有点吃惊,如果不是声音熟悉,小文绝对想不到这就是昨天那个黑黝黝的萧郎将!洗净了脸上的烟灰后,眼前居然是个有些英武之气的大个子,此时他冲着另两个人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不行!”陈安世答的简洁。一点也不留情面。
萧琪的笑容尴尬的僵在面上。
“湖州府的地盘发生的案子归我处置。”陈安世说。
“可,昨天我也说过……”
“那是你的想法。”
“陈大人以为我萧琪是什么人?你没有权力……”
“这和权力无关,萧大人是与此案有牵连的人。”
“你不也一样吗?人都死在你湖州境内,东西也从这州衙中丢失,你陈大人说得清吗?”
“彼此彼此,”陈安世冷哼,“所以朱相的公函已到,现在是由这位沐姑娘破案!”
萧琪大约是嘴笨,也许是吃惊,他不和陈安世争了。只好奇的看着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