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溺骨(100)
想或许是想的,但他不想大半夜折腾小醉鬼,犹豫了下,刚准备拒绝,衣橱前站着的人自顾自伸手去拿旗袍。
语气笃定,掷地有声:“我看出来了,你想。”
盛庭霑:“……”
他肩膀抖了抖,承认下来,“行,我想。”
黎婳取了件旗袍,走过来推了推他肩膀,很是潇洒,“那你等等吧,给你看。”
说完,衣帽间的门被她利落关上。
盛庭霑看着面前紧闭的一扇门,唇角无奈勾起笑。
几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黎婳赤脚站在他面前。
碧色花枝小纹旗袍清雅无边,勾勒少女曼妙身姿,冰肌玉骨,纤秾有致,尽显曲线柔美。
编发拆开留有自然的卷曲弧度,衬得精致五官多了几分清妩味道。
黎婳仰头看她,灯光落在清润双眸,如清泉盈月,轻轻一笑,明眸皓齿。
她认真问:“可以吗?”
盛庭霑垂眸看着眼前人,有一瞬间失神。
她穿旗袍比想象中更惊艳,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就是答案。
过了数秒,他掐住她腰,一个转身将人抱上门边空置挂衣区的隔层板上。
上层空间容纳坐下一个人绰绰有余,骤然增高的视野,黎婳乖乖扶着他手臂坐稳,灯带亮白的光下,像被收藏进橱窗的漂亮娃娃。
嫩白脚背蹭到男人大腿,热烫的温度和紧实有力的触感透过西装裤传递,那一小片肌肤仿佛滋生微小电流,她不自在地蜷起足尖。
齐平的视线里,盛庭霑高挺眉骨下瞳色幽深,正一瞬不错地打量着自己,目光从她眉眼滑落,到饱满起伏,一寸寸仔细描摹。
狭小静谧的空间,被乌木沉香成熟儒雅的尾调包裹,与男人赤裸灼热的视线构成克制与放纵,极端矛盾的观感。
黎婳像是在渡过漫长雨季,身体里闷热潮湿,胸前紧缚,她的呼吸被逼得短促,头脑中出现缺氧的昏胀感。
极度需要一个倾泻的出口,她只好投降,顶着红透的脸伏到盛庭霑宽阔肩膀,恳求:“你别看了。”
盛庭霑揽着她腰,侧过头,吻了吻她红得滴血的耳朵,低哑嗓音含着戏谑:“这就不给看了?”
仿佛在说她小气。
黎婳说得小声,醉酒后表达也坦诚:“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不好意思。”
盛庭霑闷在她颈侧笑,良久才嗯了声,表示答应。
黎婳这才放心从他怀里起身。
盛庭霑眼底笑意朗朗,在她唇上浅浅亲了下,安抚似的,然后退开,给她安全距离。
夜已深,她有学习安排,他并不打算耽误太久,准备放她去洗漱。
旗袍掐紧腰身,裙摆在大腿中段开衩,黎婳坐着,自然露出一截大腿。
白到晃眼的一片中,盛庭霑看到她膝盖上方,斜着一条长约十公分的疤痕。
她日常穿长裙,这是他第一次看见。
温热指尖抚过,摸到皮肤下一点微微的凸起,“这里是怎么伤到的?”
黎婳低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疤痕颜色很淡,几乎快与她皮肤的颜色相融,浅白色的一道。
已经过了很久。
“嗯,做饭的时候,手没拿稳,刀掉下来就这样了。”
她还算幸运,如果不是她的腿挡了那么一下,菜刀直接砸到她脚上的话,后果更不堪设想。
盛庭霑指尖顿了顿,而后又问:“什么时候?”
黎婳想了想:“十岁吧。”
盛庭霑没说话。
他查过黎婳,她父母在她九岁那年的十一月出的事,相继离世,她父母走后不到三天,外婆受不住打击也跟着走了,之后她和黎遂被她大伯一家接走。
十岁的时候,发现他大伯有虐待行为,她才被温家收养。
那样的生活其实不用多问细节,就能拼凑出原貌。
男人低着着头,语气放得很轻:“他们让你做饭?”
黎婳点点头,说得很理所当然,“我和小遂不能白吃大伯家的饭嘛。”
其实她父母的抚恤金是大伯在领取,抚养他们是大伯的应尽职责。
但那时她和黎遂都小,到了别人家,本就寄人篱下,没有话语权,黎遂三天两头又生病,总是让别人不耐的,因此听到大伯和大伯母嫌弃他们累赘的话语后,她开始主动承担家务,洗衣做饭拖地……以此来表现自己和弟弟是‘有用’的。
她不知道,除了大伯家之外,她和黎遂还能去哪儿?
盛庭霑指腹顺着这一道疤痕勾勒,每一厘米都让他呼吸窒闷,一颗心被什么掐得软烂。
她十岁,才经历三位亲人相继去世的痛苦不久,被大伯苛待,而他在那年成年,去了Y国留学,并开始和裴行之t联手创业。
如果发展顺利的话,他会在Y国定居。
缄默许久,他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疼吗?”
没有立刻回答,黎婳认真思索了会儿,“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时也是后怕更多,倒是流了一腿的血,把黎遂吓得大哭。
大伯回家,看到她伤口,扔给她一卷纱布就没了后文,交代用他带回来的嫩玉米煮粥。冲洗过伤口,简单包扎了下,她就回厨房接着熬粥了,忙起来也不记得疼不疼这回事了。
后来天热伤口发炎,去医院做清创,护士姐姐把伤口硬生生掰开清理伤口里面,那时候似乎是疼的。
但都过去很久了,这一点小伤不值得铭记。
男人指尖粗粝,蹭得她觉得痒,黎婳伸手覆在他手背,“没事的,都好了。”
她见盛庭霑迟迟不说话,不知道想到什么,问道:“你觉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