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溺骨(141)

不知道这一次的热切等来的会是什么，但她早已不是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她不会再那么轻易碎掉。

黎婳眼睫颤了颤，低头看去，摊开的掌心里是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彩纸斑斓，叠成好看的蝴蝶形状。

长长一圈粉紫色彩带纸攀缠着蝶翼，隐隐透出笔走龙蛇的字迹，一股清浅的墨香幽幽挥散出来。

小心拆开纸条理顺，灰蓝色字体印入眼帘。

一个寡言的人，给她写了长长一串话——

「宝贝，药很苦对吗？如果一颗糖的甜度压不下药的苦，可以打给我，问我另一颗藏在哪里，叫阿姨取给你。

我或许在忙，如果不小心错过你的电话，请宝贝宽宏大量，我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回复你。

再给一糖赔罪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小气，该怎么惩罚我的过错才好，我没有头绪怎样才合你心意，所以交由你来决定。

任何事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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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争先恐后簌簌跌落的光点砸进小熊柔软的棕毛中隐没，再寻不到踪迹。

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对面的声线温柔：“要糖的位置？”

“不是。”黎婳看着掌心的糖果柔声说：“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那边有几秒的安静，低沉声线在夜色里染上温情，如同在耳边厮磨：“一个小时内，我就会回到你身边，等一等好吗？”

黎婳乖乖点头：“好。”

他的回应是第二颗糖。

第114章 风声

盛世集团固定在每年的一月末和七月末召开董事会，十日前，本次会议通知已经送达到十余位董事手上。

大会前一日，京沪粤三地商会实地考察涑阳岛生态城区，住X部几大领导莅临，盛庭霑作为东道主到场作陪。

银顶迈巴赫停在盛世集团大门前，司机和门口保安一左一右为盛庭霑和裴行之打开后座车门。

贺川与秘书长先两人一步出发，到场盯着岛上一应安排。

盛庭霑淡淡扫了眼车门，偏头看向裴行之：“魏家那个收购案谈妥了？”

裴行之飞快对应到相关信息：“快了，不过我觉得还能往下压一个点，还没应，毕竟现在没几个人愿意收这块烫手山芋。”

盛庭霑静静思忖片刻：“就这样吧，老太太和魏家有交情，你现在叫人过来，把合同签了，那边你就不去了，下午新加坡分公司照常汇报，你来主持，我不参加。”

裴行之心下虽然有几分奇怪他为什么临出发前才改安排，但还是回办公室联系魏家人带上律师来盛世签约。

下午的汇报结束时刚到下班时间，裴董助兢兢业业，仍在公司待到近九点。

盛庭霑亲自接待已经足面子，明日的商务安排他无需参加，再说，他肯定是要回来陪黎婳的。

专属电梯直通车库，裴行之估摸着两人该回来了，打给贺川。

电话接通，裴行之开门见山：“回了吗？我准备叫餐回公寓，你吃不吃？”

贺川言简意赅：“快到环山路了。”

裴行之按下电梯按键，疑惑道：“怎么走那边了？”

贺川说：“来的那条路路面结冰。”

涑阳岛在北郊外，一面环水，原先是一处私人产业，荒废许久后被收回拍卖，盛世从政府手中接过担子，盛庭霑亲自坐镇，裴行之对那一块的路线也熟悉得很。

贺川说的那条路要绕上一圈。

电梯下行的晕眩感中，裴行之陡然被某种直觉袭击。

他忙问：“阿霑在你旁边吗？”

贺川难得有几分戏谑道：“没，他在自己车上，现在估计还在和小婳打电话吧。”

电梯灯炽亮，裴行之回想着今早盛庭霑临时起意做安排时的神情，听到这会明显也是把贺川从他身边调开的动作骇得瞳孔紧缩。

走出电梯门，开口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你看看他现在到哪儿了？”

贺川意识到不对，火速打开手表t查看定位，这才惊觉盛庭霑已经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他浓黑的眉紧皱，一脚油门踩下，越野像一只暴起狩猎的豹猛冲，穿梭在漆黑稠浓的荒郊夜色。

打过去的电话一直在占线中，裴行之手心见汗，不再联系他，紧急调人。

他奔向自己的车位，心里对胆大包天的那人破口大骂！

贺川把车速提到极致，京市繁华的夜景将将能窥见一角，车灯照出一个熟悉的车尾轮廓。

胸腹中那口气还未沉下去，视野侧方迎来一辆冷藏车。

鸣笛声尖锐长鸣划破黑夜，贺川的眼睛被对面远光灯刺出生理性泪水，他大睁着眼，看着那辆冷藏车越过道路中线，径直撞向前方的车。

嘭一声后，玻璃碎声响起，银顶迈巴赫车轮打滑，与路面擦出刺耳声调，车身转了个方向，控制不住冲向路旁护栏。

冷藏车车头损毁，轰然侧翻在路边，一股难闻的橡胶味和汽油味挥散在空气中，车厢破开，一箱箱冷冻货物四散。

贺川目眦尽裂，熄火跳下车，大步跑向前。

迈巴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车身数处凹陷，严重损毁，车窗玻璃蛛丝般碎开。

司机倒在座位不省人事，后座挡板打开，看不见车内景象。

车门变形无法打开，贺川只能尝试用肘部击打车窗，不停叫着里面的人。

“阿霑！阿霑！”“老陈！”

几个重击之下，车窗碎玻璃零碎几块掉落，贺川意识到这是特制玻璃，做了无用功，正要回车上去拿工具，耳畔呼啸的风声中，圣地亚私立医院救护车警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