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停(100)+番外
每当聊到这些,他就会滔滔不绝,得心应手,而一连串数字听得傅云娇困意上头,哈欠连天。这时蒋勋就会化作班主任,敲敲桌面,假装严肃地对傅云娇说,“老板娘,注意听讲。”
有几次,傅云娇实在太累,听着听着,仰头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身上搭了一件薄毯,脑后也垫着软枕,而讲课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傅云娇也问过蒋勋,每次到凌晨是李叔来接你么?蒋勋面对这问题要么抿唇不语,要么就换上副淡淡的笑,撑着脑袋问,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对我有兴趣?
“你爱说不说。”傅云娇白他一眼,不再深问。
生活依旧平凡且琐碎。
傅云娇和苏妙晚上忙着直播,白天还要和赵北北共同分担店内客人预约。
一个人两班倒,睡眠不足,更不用谈分出精力去照顾小也。
总麻烦聂桉,傅云娇过意不去,眼看直播有了点起色,她琢磨着要不雇个大学生兼职,一来接送小也,二来顺便帮他辅导功课。
那天她得空,刚在手机编辑好招聘信息,发送键还未按下,有人把她手机抽了过去。
不用问,整个店里,敢这么做的人只有他。
“找个陌生人接,你不如直接喊人贩子来把你儿子卖了算了。”蒋勋凝着傅云娇,眉毛拧起好几道褶,
他原是想来和她说快递谈好价格的事,见她在专心打字就没打扰,可站在身后,无意瞥到她写的内容,脾气顺着胃液冒了上来,
"你还说不是对我有偏见,凭什么随便找的人能去,我就不能?”
蒋勋较起劲。
“你先把手机还给我。”傅云娇绷着脸说。“那根本是两码事。”
蒋勋一手举高,扬起下巴道,“怎么两码事,谁都能去,就我不能。傅云娇,你给我个解释。”
傅云娇垫起脚去够他胳膊,蒋勋仗着个高,轻而易举地就换了另只手,傅云娇再抢,蒋勋再挡,蓦然间,一侧衣袖被傅云娇扯了下来。
他肩颈锁骨,白得如同半截莲藕,闪在光下看得傅云娇眼晕。
傅云娇松开手,慌忙捋了两下头发,又整整衣服,一通没头没脑地忙碌后,抬眼对上蒋勋,
“...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因为你欺负我了。”蒋勋漫不经心地低下视线看她。“你看,你是不是在欺负我。”
若有似无的笑,若有似无的探究。
傅云娇被他看着,不自觉抿紧嘴唇,敛声说,“蒋勋你别胡搅蛮缠。”
“我怎么胡搅蛮缠。”
“你现在就是在胡搅蛮缠。”
“那你说啊,为什么我不能去。”
无限循环的问题,如同莫比乌斯环,为什么其他人可以,而他就不行。
傅云娇沉默了一瞬,转身要走。
偏偏那人从后头扯住了她,一脸恶作剧得逞地表情,耍赖道,
“手机不要了?”
“...拿来。”
“就不。”
蒋勋再次举高手,像手握逗喵棒的人,千方百计想捉弄那只毛茸茸的四脚兽。
可惜,傅云娇是只一逗就炸毛的猫。
她瞬间板起脸,瞪着蒋勋说,
“我数三下!”
蒋勋手滞在半空“...”
“一!”
“....”
“二!”
“好好好。”
人类投降,蒋勋乖乖伸出手。
“就知道对我凶。”
傅云娇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好声好气,唯独对他,凶悍暴躁...
不过这在某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特别?
蒋勋想到这,心思荡漾开,如同绑上了只氢气球。
打情骂俏无论以多幼稚拙朴的方式出现,仍然是打情骂俏。像心底潜藏的一根线头被拉出,蒋勋忽然低下身子,领口荡在她傅云娇眼前,一寸寸靠近道,“傅云娇,你为什么单单就对我这样。”
似是而非地提问。
傅云娇唇抿紧成一条线…
蒋勋知道她不会回答,挺直背,又轻轻笑了声,说,“哦。我知道了。”
他笑的时候,细长的眼角有弯月样的弧度。
傅云娇看着,心脏左边,很轻微地,痒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了。”
“我就是知道了。”
蒋勋整个人稍往左斜,勾了勾唇,说,
“傅云娇,你心虚了。”
荒谬的揣测,半是试探,半是笃定。
让傅云娇微微晃神。
***
没有闹铃声,没有自然醒。
清晨的薄暮才刚刚跃然于窗上,傅云娇在枕畔睁开眼。
她摸出枕边手机,揉了揉眼皮瞧,时间不过六点。
距离开门营业尚早,傅云娇翻过身,微阖双目,半天无法再入睡。
-傅云娇,你心虚了。
已经过去三日,那人说的话,还会像直播间弹幕,一波波滚动在她脑中。
心虚?她有什么可心虚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傅云娇又翻了个身,裹紧被子。
蒋勋为接送小也的事,跟个倔驴似的,反反复复磨了她不下十次。
最后傅云娇被他烦得不堪其扰,只得答应。
可答应过后,她又懊悔自己中了蒋勋的激将法。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是应了那句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蒋勋在这待久了,自己也“沾染”上他幼稚古怪的脾气,说话做事不经大脑,有失分寸。
然而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迟了。
傅云娇把被子蒙过头,暗暗郁闷道,这么下去,还不知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郁闷归郁闷,可有了蒋勋帮忙,傅云娇的确省下不少心。有了他,小也不用再去晚托班,也不用成为班级最后一个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