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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114)

作者: 野蓝树 阅读记录

所以觉得她脏对不对。

她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只觉得不安又恍惚。

“对......脏。”她失魂落魄地从他腿上下来。

江衍鹤并没有阻拦。

反而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的公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堆积在车窗上的雪。

礼汀推开车门就往外走。

他也没有挽留一句。

她的心已经凉透了。

礼汀不想回车上,不想面对他。

刚才,路过的让人甜蜜的松柏,就像沉默的侍卫一样,孤独地坚守在两旁的过道旁。

满地都是小小的松果。

可是起了赴死之心的小松鼠,又哪里再有囤食,渡过严寒的意思。

礼汀一直以来都觉得,只要离开了江衍鹤,我一定会死掉的。

但是,就是不想回车上。

不想看他疲倦又冷漠的表情。

不想再让他失望了。

礼汀跌跌撞撞地走在前面。

她一路走,他也开着车一路跟。

两个人都沉默。

彼此都心里沉闷,压抑着。

不知道到底怎么给对方交代。

礼汀心绪不宁,再加上本来体质就弱,软底靴踩到了冰凌,狼狈地滑到在雪地里。

她默默地流着眼泪,瞅着不远处纹丝不动的车,知道他不可能来救自己一次了。

再委屈都不会哭出声。

因为清楚知道自己,不会被他给糖吃的小孩,总是最沉默的。

她挣扎着站起身,脚跟真的很疼,钻心地疼。

江衍鹤一定不会再要我了。

他知道礼锐颂来烂尾楼了。

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已经粗暴地把她揉进怀中。

“就知道招我,让我心痛是吧。”

江衍鹤身上全是血腥味,礼汀不知道他身上哪里受伤了。

居然会那么多血,挣扎了一瞬,怕撩动他的伤口,又停了下来。

被人抱回来,强硬地塞进了后座。

她恨自己,完全没办法离开他一步。

恨他,避开了她舔舐说脏。

更恨,已经闹脾气到边缘了,还是会为他身上的血迹,感到心疼的自己。

更恨——

好爱......

太爱他了。

礼汀浑身都在发抖。

这么爱江衍鹤,一定会死掉的。

什么都想献祭给他。

他是她的一切,是神明,是造物主,是赖以为生的氧。

她被他强硬地塞到了后座,并且摁倒了角落。

他眼神漆黑,满身是血,像修罗一样,遮掩住了车门的位置。

她试着想逃,摘下脑袋上被那人套上去的帽子,刚才乖巧地戴了半天。

现在都不要了。

“不要你了......讨厌你...我会死掉的。”

她带着哭腔,把兔毛帽子砸到他英俊的脸上。

想躲开他。

不要被他用冷漠又凌冽的眼神对待,不要他嫌弃自己。

礼汀尝试着从另一道门下去。

她细白的手指使劲拉拽着车门的锁。

“你在躲我?”那人问。

礼汀打了一个冷颤,竭力把自己缩起来,缩得很小。

她不敢激烈地挣扎,踢打他,怕他身上有伤,又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只能徒劳地贴紧车门,试图从这边下去。

见不到那人就好了。

像斯德哥尔摩情人反过来的歌词。

逃避一起不舒服,宁愿分开的孤独。

“你害怕什么,嗯?”

声音凶狠又带着质询的语气。

他用力地,单手抓住她试图拉开门把手的手指。

把她抵到角落。

下一瞬。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了长长一截丝带。

把她纤细的手腕捏在一起,捆起来了,再打上了一个结。

他低沉地问:“还跑吗?”

他把她抱紧在怀里,死死揽住,在她头上低沉呼吸。

因为帽子被扔掉了,长发散落下来,她身上有清冽的水边兰草绿的香味。

他把脸埋进她的头发,像受伤的野兽寻求抚慰。

被他揽紧的那一刻,礼汀没有再挣扎了。

她甚至注意到他手指上见骨的伤口,心尖一涩,又要掉眼泪了。

哪怕手腕被他捆住。

她也在他怀里安稳地闭上了眼睛,亲昵地埋在他带着血腥味的脖颈里。

“讨厌你。”

“嗯?”

“讨厌你,最讨厌了,全世界第一讨厌,再也不要和你好了。”

“为什么?”

“你刚刚说我脏,你是不是从那天我说礼锐颂在水里把我摁下去,就觉得我不好了。”

江衍鹤掐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

他穿过把她捆住的手腕,把她抱到膝盖上。

用礼汀没办法回避的姿势,轻柔地吻她的眼泪。

“刚才,我全身都是血,我说我脏。”

“胡说,你才不脏。”礼汀眼睫湿润地小声喘息:“你在我心里最干净的地方。”

“傻瓜。”他揉了揉她的耳朵尖,解开她的围巾,咬舐她脖颈上,他熟悉的位置:“是不是很想被我强要,不绑你的手,就没办法好好说话。”

“我怕你觉得我脏。”礼汀仰起脖子,手腕被系住了,只能紧紧揽住他的肩膀。

她感觉到脖颈一阵潮雾,混着刺痛,脚趾都蜷缩起来一般渴望着他:“每次都很多痕迹,你好坏的。”

“嗯,坏。”

“嘶——”礼汀扬起脖颈,微微眯上眼睛:“好疼。”

下一瞬,对方又轻柔地冲她的伤口吹覆,极为疼惜的模样。

正在愈合的痕迹,被他的呼吸撩拨得混乱,稠热。

礼汀依恋地挂在他肩膀上,埋着头往他怀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