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302)
他以为再也不可能和她沾上什么关系。
不想对方却一直留意他在nyu的表现,甚至在她力作能及的范围,“随意”地和别人提起过。
他知道康佩帼的善意和帮助,因此从心底深处把他当母亲。
至少在他痴迷游戏,在美国德润读书的初中时代。
她风尘仆仆地赶去他的学校,狠狠地教训过他,没收了他的游戏机。
康佩帼帮江舒远找了培训机构。还在临走的时候,用面包刀切肉,给他包了一顿蹩脚的韭菜水饺。
她离开以后,身在异国的叛逆少年哽咽流泪,他连自己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康佩帼对他刚中带柔的关切,他记在心里很多年。
“早上抽什么烟啊,给你们准备了樱桃派,我烤的你们都不爱吃,是小汀做的。”
康佩帼拍了拍江舒远的肩膀:“你和你大哥江意煦联系没?怎么一个个都三十多了,连绯闻女友都没有。当时,你大哥连九九乘法表都是我教的,成年了就一直在墨尔本不回来,别人还以为我刻薄他呢。”
“他忙得没有时间,他说阿鹤结婚,他一定投资一个比悉尼的白格子釉瓷贝壳的剧院,更加宏伟的建筑,送给你们做结婚贺礼。”江舒远笑着打趣。
礼汀从江衍鹤怀里出来,头发有一点乱,看上去像一只呆呆小狗。
她圈着那人的腰,侧头看向一旁的两个人:“远哥,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饭,像别的家庭一样假日聚聚。房子太大了,空旷冷清,你和大哥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就好了。”
“你看,小汀多懂事啊,有她在家里,我两个儿子都愿意回来吃饭了。”
康佩帼温柔地对礼汀笑笑。
江舒远点头应许,说下次约好会带他的朋友回来看看。
康佩帼好整以暇地看着佣人们浇花:“女朋友?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舒远连忙否认:“没有,妈,是帮我很多的一个朋友,泰国清迈的,之前亚太市场我带他去开拓,他完成得特别好,是我们公司在东南亚地区的得力干将。”
康佩帼颔首笑了笑:“外面的人情世故你自己多上心。”
一旁,江衍鹤看着她,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
他沉声说:“乖,你和妈先去宴会,我补个觉就来找你们。”
礼汀也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化妆。
素颜朝天的她看起来格外清纯,她小声黏他:“别让我等太久。”
得到江衍鹤肯定的答复,又埋在他怀里眷念地蹭了蹭。
礼汀才跟着康佩帼往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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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海洲是一个海滨酒店式会馆。
时值清晨,海鸥在海滩上空自由翱翔,靛蓝色的海浪一望无际,脚下的沙砾被海浪浸染得湿漉漉的。
酒店门口种植着很多香樟树,夏风习习。
周围几乎没有来往的车辆和人,保证完全的私密性和安保措施。
大堂的装饰大气简约,象牙白的立柱上,刻印着著名雕塑大师潘鹤《和平少女》的浮雕。
汽车驶入停车场,立刻有穿着宝蓝色短裙的礼仪小姐出来接待他们,毕恭毕敬地叫康佩帼为康总。
进入会所内部,沿着长长的绿植走到休憩区。
穿过窗明几净的落地式庭院,来到更换礼服的衣帽间。
今天的宴会,康佩帼只是说带着她认识一下和他们家来往联系的友人,顺便把礼汀介绍给他们看看。
礼汀心里溢满感激,她也知道前段时间京域满城风雨,全是她通过不入流的手段勾引江衍鹤的传闻。
而康佩帼就是要撇清这种谣言,让她名正言顺地走到人前。
告诉所有人,她被他们全家人认可了。
康佩帼陪同礼汀穿过浮桥。
礼汀站在桥上,瞭望到远处的滨海,海风吹荡她的裙摆,转头看见康佩帼眼睛里满是欣赏。
“阿鹤是不是和你讲过,我之前做港岛小姐的提名人?”
礼汀:“我自己看到网上媒体发的,当时以为你肯定中意那些学历更高,家世不错的女孩子。”
“我欣赏她们可不看学历,我只看她们谁人情世故更练达,她们都是要去选拔主持,进电视台和演员班的,学历只是一个噱头,一个准入门槛而已,更重要的是提升演技。”
康佩帼走在前面,推开衣帽间的门。
里面琳琅满目的高级配饰和珠宝,并没有吸引到礼汀。
她眼神掠过,转头继续耐心倾听康佩帼讲话。
康佩帼:“我像你这个年纪啊,在我们学校还有个“买鞋魔女”的称号,那时候我痴迷高跟鞋,家里有整整一面墙,全是各式各样的鞋子,而且每种颜色和配饰我都要买齐。小汀好像对名牌不怎么感兴趣,我看阿鹤给你买的都是画。”
礼汀:“我在意大利的时候,给哥哥写了一个情侣之间的100件事,上面写着我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比如说一起近距离去海洋上看鲸鱼,看鲸鱼摆尾和喷出小彩虹,比起用花钱得到的快乐,我更沉迷于一种体验感。”
康佩帼:“今天第一次做宴会的主人,算不算一种体验感呢。”
“当然是啦!”礼汀肯定道:“之前,家里也举办过小型的宴会,我只能在外面徘徊。直到宴会结束也没人想起我。也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就背单词,听一会歌,一个人回房间,就着外面吵闹的音乐声写辅导书。”
康佩帼耐心听她讲完,她神色有一些怜爱:“小汀会觉得很孤独吗?”
“可是我灵魂很自由呀。”
礼汀在镜子里凝望康佩帼,眼睛亮亮的,有碎星闪烁:“是你们一家人,让我有了着陆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