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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37)

作者: 野蓝树 阅读记录

见江衍鹤因循守礼地,称呼了朱先生为“世伯”。

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展露了笑颜:“有江少这句话,那辆赛艇还不是手到擒来。”

觥筹交错,旗下一溜儿世界top大学毕业的投资团队也趁酒兴,推杯换盏。

有人递来金箔红绸,让江衍鹤选一个节目。

宣称能让百十个敦煌美人,在水墨山河图里跳艳舞。

“我没有兴趣,让他们选。”

江衍鹤倦怠于应酬,对酒池肉林的颓靡景象不感兴趣,更不想去扰他父亲员工的雅兴。

江衍鹤父亲江明旭的秘书Fassbinder站在一旁,察言观色。

他一颗玲珑心窍。

只觉得眼前的青年,看花魁表演的专注程度,甚至比不上随意远眺京官山。

“江少,估计接下来没什么应酬了,你可以早点休息。”

繁弦急管正吵得江衍鹤头疼,满眼的红绿浮世绘也让人心浮气躁。

他礼貌地坐了一会,敬了董事会那群人一杯酒,彻底失去耐性。

薄唇弯出点笑,简单握手交代后续合作的方向。

就招手叫来司机,一行人回了官山道31号那栋别墅。

车驶入官山,三三两两的菲佣来往,沿路有内有恶犬,非请勿入的标志。

栋栋别墅都是价值连城,装修各异。

车驶入江衍鹤的私人地带。

司机小贾松弛了心情,同他的雇主谈起笑来。

“刚才那个艺伎好白,皮肤像雪一样。”

他这个雇主,并不像别人说得那么漫不经心。

事实上,他对待一切都太专心了。垂眸看着人,似捕猎的野兽,蓄势待发,盯紧猎物的咽喉。

江衍鹤什么都不做,惯常等待。

偶尔懒散又胜券在握的笑,就显得非常迷人。

听完小贾的话,江衍鹤不置可否,手撑在座椅上,闭着眼小憩。

他呼吸沉静,暗花领带解开,搁在一旁。

心情略微放松,没什么情绪。

刚驶入31号,庭院外的道路大得出奇。

花木繁茂,三三两两开着修剪花枝的小车,给草木施肥的佣人。

正穿着丝绸长衫,细致地护理温室花草。

出了车库,沿着花.径往里走。

绕到游廊旁侧,家里最高的圆顶建筑。

在开满了紫藤花的天梯上。

有个人靠坐在半空。

日光影影卓卓,温柔地笼罩着她身上。

礼汀坐在藤木架上,黑发随意地绑起来,脊背雪白,蝴蝶骨纤细起伏。

靛青色的裙子把身体衬托得如羊脂玉,触手温热,估计一碰一个痕迹。

礼汀像一抹断线风筝,在风里飘飘摇摇。

她小腿白皙,很惬意地晃动,幅度很缓慢,晃到所有人的心尖去。

脖颈上一层一层地捆着蕾丝缎带,似圣洁的诱惑,又似一个包裹起来的禁忌。

司机小贾想,怪不得他的老板对艺伎的涂抹的白漆不置可否。

原来真的有人,比雪还要白,好像去年他陪同江衍鹤去参观萨尔茨堡剔透的盐晶树枝。

江衍鹤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盯着礼汀看。

他只在路过旋转楼梯。

视线不经意地,短暂落在她身上,停滞在她脖颈白丝带一瞬,又若无其事移开。

礼汀看见他回来,手心出了细汗。

心里涩然,知道她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对方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索性收敛了心思,靠在半空的花架上,写雅思试卷。

又用红笔改错,涂涂画画,写了两三个小时。

其实她写完一张试卷后就走了神。

草稿纸上写满江衍鹤的名字。

百无聊赖,但不忘初心,最后用黑色笔写下。

【江衍鹤,你走过水面,便漂亮到让我失眠。】

江衍鹤到家后,径直进书房,靠在塌上小憩。

他已经连续忙碌了很久,终于在收盘时拿到了这个不错的结果。

六点的时候,晚风轻柔。

礼汀回过神,察觉到天幕暗沉了一些。

她揉了揉酸疼的膝盖,腿弯泛起薄薄的粉。刚准备起身,顺着墙面爬藤翻转下来。

突然,听见下面露台上,章婶帘姨和桂叔几个人,在担忧地呼喊,让她小心点。

“你们在说什么呀。”

“礼小姐,小心,第三阶不能踩!”

礼汀对她们招手,漾出很甜地笑意:“我知道的!”

话音刚落,没踏上三阶,就一脚落空,从两米高的花架上跌落下来。

她身体一轻,浑身失重,心惊胆战的下坠感,瞬间包裹全身。

闭上眼。

意料之中,稳稳落到一个温热怀抱里。

任由试卷混合紫藤花,在晚风的吹拂下。

花瓣和白纸恣意地漫天飞舞,最后跌落了满地。

晚霞和夕阳光都停滞下沉,恋恋止步,包裹他们相拥身影。

礼汀把头埋进江衍鹤的怀里,她嘴角很小地偷偷抿出一个幅度。

她手指紧紧捏住那人的衬衣,在辛辣的烟草乌木气息的怀抱中。

她声音甜津津的:“你抓住我了,江衍鹤,你救了我。”

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宛如渴求的信徒,找到了自己皈依,幽光微火的神殿。

但她还没来得及在对方怀里,找到合适的位置躲起来。

试图摸索的手腕,就被那个人钳住,凶恶地攥在掌心。

“好玩吗?”

江衍鹤冷倦地,似是回敬,声音凉的彻骨。

礼汀本来心脏跳得不停,刚才坠落,觉得自己会死去。

现在有一点吊桥效应,心脏悸动,本能地想贴附他,依赖他。

可他好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