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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43)

作者: 野蓝树 阅读记录

他们敬他怕他感激他,又从心底里崇拜着他。

礼汀走过去,贴着那人站着。

盈盈笑着,看那些抢着玩手柄的小孩。

他俩并肩站在露台,溶在夜晚的风中。

入夜后,京域山顶的天幕是葡萄玻璃酒般,接近微醺的紫红色。

江衍鹤的欲.望不在吃食上,他一切唾手可得,眼眸深沉,野心也不显。

只会偶尔正日的时候,回本家,位于京都铎外滩的江家,才会吃晚饭。

今晚聚在一起晚饭的时候,他没下来。

帘姨他们都担心他胃疼,给他端来茯苓汤。

他们见江衍鹤在看书,都招呼礼汀小声过去,动作弧度小一点,别打扰到他。

礼汀赤脚走过去,轻声说谢谢,接过来,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用手触摸汤碗沿边,试探了一下温度。

确认这碗汤过于灼烫,还不到喝的时候。

她又撑着头看他。

时间很缓慢的走,礼汀看他在光影下认真的模样。

她觉得可以这样观赏他六十年。

等到两人都很老很老,像书里那种同偕共老,依然相互陪伴着。

温馨宁静的那种幸福,不用很多人知道,不用夸口去炫耀,平静又安稳。

江衍鹤肯定不知道,也没兴趣询问她在想什么。

那人只是端坐在矮脚茶几前,长腿懒散地耷拉着。

提笔停停画画,不到四十分钟,他就重复写了一遍,礼汀吃力地花两个小时写完的试卷。

他是经管系,礼汀是英专,选修的二外是日语。

但江衍鹤自小精英教育,家里在各国有楼盘。

早年有八卦说,江公子自小在好莱坞字样的招牌的山巅上,俯瞰洛杉矶夜未眠,度过小学时代。

他的外语的优异程度,和伴随他长大的异国棕榈树的挺拔,金发碧眼的美人,加州明媚的阳光海滩息息相关。

导致他现在,看德语书,听法语歌,都冷着眼,嫌弃发音和翻译。

因为江衍鹤在看书,没人打扰。

曼特宁咖啡被厨房的磨好端上来,他们还贴心给礼汀盛了新鲜羊奶。

礼汀有一点乳糖不耐受,但她还是感激地对他们的好意说谢谢。

江衍鹤喝了茯苓汤,似乎心情愉悦,嘴上挂了点笑。

礼汀大胆起来。

她很认真地询问:“为什么要做一遍我写好的卷子呀?”

江衍鹤没说话,甚至给她圈了答案卷上的一个错误。

她跟着那人的笔锋,专注看题,但紧张又忐忑,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似乎下一瞬,就要滚落在他的怀里。

“不热吗?”他语气轻而戏谑。

礼汀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她就想贴贴他,任何时候。

江衍鹤瞧见她没反应,他抬起手,扔下笔,动作间似乎带起张扬的风。

礼汀紧张闭眼,羞涩地缩脖子。

她还以为她会被那人摁进怀里,或者被他吻。

但是没有,他提起颀长的腿,关了窗户,最后调整了室内的温度。

礼汀扭头看玻璃落地窗映出她的身影。

她使了一点坏心思,又带着想被那个人关注的懊恼。

咔哒一声,恶作剧地把台灯摁灭了。

“怎么了?”江衍鹤问。

他第一次在黑暗,不辨方向,只借着月色的幽光,视物模糊。

“你不是问我热不热吗?对啊!我就是热,所以我才不要写题,你也别内卷我了,我要洗澡。”

礼汀站起身,赤着脚往书房同楼层的浴室走。

是很热。

脸上的妆,过了一下午也花了。

她中午还特意打扮过,往鼻头抹腮红,鼻尖涂高光,希望看起来小巧漂亮。

可是江衍鹤,一点欣赏的意思都没有。

刚才和他离得好近。

她有一种,被喜欢的人,看见自己并没有那么漂亮,很气恼的感觉。

他真讨厌呀,为什么要问她热不热。

是揶揄她离他近吗?

她心里很清楚,那人随便站着,便有追捧者蜂拥而至。

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才不要他欣赏呢!

礼汀微微咬住下唇,用绵柔巾一点点擦掉晕染的妆。

任淋浴从头发尖端洒下来。

关掉热水。

她还是忍不住想勾引江衍鹤,从口袋里取出阿蒂仙冰川之地香水。

喷到身上,水生调极浅,环绕。

洗完后,她裹着浴巾出来。

江衍鹤没开灯,腿上上放着笔记本,手指利落地敲着。

礼汀身上还带着水汽。

她想让江衍鹤帮她擦头发,但开不了口,害怕打扰对方。

在他身旁踱来踱去,徘徊了几次,手指捏着毛巾。

江衍鹤早就识穿了她的意图,沉声道:“过来吧。”

礼汀安恬地跪坐在他身前,把毛巾递给他,仰头问:“你在写什么呀,学校的论文,还是公司的事?”

“英国念书的朋友,DSGE模型做研究,找我要数据。”

英国,念书的,朋友。

没来由的,礼汀心里警铃大作。

江衍鹤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礼汀被那人擦着漆黑长发,并没有享受地眯上眼。

她心里千回百转,眼睛在黑暗里波光粼粼。

“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炫耀得到他。”

她曾经也想过退而居其次,什么都不去争,靠近他就好。

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知道是患得患失的失落感作祟,还是他短暂的问柔。

让她越来越努力地想要独占他,想持续呆在他身边。

手机恰到好处地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