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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57)

作者: 野蓝树 阅读记录

这一刻,礼汀觉得自己就像那只拼命想蜷起来的小虫。

眼前的野兽凶猛,乖张,无人能预料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唯一的生存之道,就算躲起来,收缩身体,保护心脏。

保护这颗早就交出去,被他靠近,疯狂跳动,会说谎的心。

汤叔绕着地毯转了一圈,在沙发背后查探了一下,恭敬询问道:“礼小姐,你在外面吗,别睡沙发,现在虽然降温,但天气反复,会感冒的。”

他来回巡查,没有看见人,自言自语道:“奇怪,刚才这里明明有动静呀,江少从来没有养猫的习惯,是什么声音呢。”

礼汀嘴巴鼻翼,都在那个人手心里。

已经屏住呼吸许久。

她尝试在他手指的缝隙里,吸取一些新鲜空气。

很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江衍鹤给她的锱铢空隙,都能成为她耐以为生的氧气。

那氧气来得含混暧昧,混着江衍鹤的荷尔蒙。

礼汀鼻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海难以后,肺处理空气的机制并没有修复得太好,平时也一副病弱的苍白感。

肺叶宛如昙花,在月色的浸润下,抽出花瓣,细长延展,直到在一口气之间达到顶峰,逐渐收闭,等待下一次地绽放。

血管也在江衍鹤从脖颈上松开的一瞬间,疯狂供血,从纤细的脖颈上,缓缓涌出来。

他就像一条毒蛇,从脖颈咬噬的地方,把毒素渗入到她的身体里。

毒液顺着刺痛的脖颈不断游走,席卷全身。

江衍鹤低下头,轻柔地对着血珠吹气,凉丝丝地沁在礼汀脖颈上。

礼汀每一个毛孔都敏感到了极致。

鼻尖瞬间渗出细汗,血管壁似乎在江衍鹤的温情抚慰下畅涌。

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

江衍鹤低头,带走。

湿润暧昧的触感在礼汀脖颈划过,被空气一沁。

丝丝缕缕,清凉无比。

让人本能地就舒服又惬意。

汤叔并没有离开,还在门厅的青花瓷和壁炉前后徘徊。

由于两人耳鬓厮磨,极其隐秘,像极了偷情。

好奇怪。

礼汀能感受到灵魂震撼一样的感觉。

她咬紧牙关,脚趾从痛苦紧绷到放松舒展。

就像教科书里黑云压城时,被雨水鞭挞的万马奔腾的雄浑场面。

只因为江衍鹤的呼吸。

就能恣意奔跑在原野上,嘶鸣着,长啸着,为了到来的暴雨逐渐迫近而期待。

脖颈上的血液往应该涌的地方奔流而去。

大脑瞬间黏糊混沌,呼吸稠热。

就像光照下的葡萄幼苗,为了酿成醇酒不断生长,被最终摘下,在密闭的缸里发酵。

逐渐化成香甜的烈酒。

脖颈疼到宛如濒死,感受到痛和愉悦的极致,以至于灵魂战栗。

礼汀小声喘息起来。

“门后有人吗?”

巡视的汤叔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两步。

被发现的惊慌,也在依此递增。

好像天色转亮,让人无能为力地那种迫近感。

江衍鹤似乎根本无所谓。

他挺拔的鼻梁还在礼汀侧颈受伤敏感的皮肤上,坏心眼地一遍遍剐蹭。

“嘶——”礼汀眯起眼睛。

“疼就对了。”他云淡风轻的样子。

在耳边轻佻又危险地询问她:“这里呢,礼锐颂有没有碰过你?”

江衍鹤的语气就像情人交颈亲昵,缠绵又悠长。

但是危险残忍,森然渗人,就像山崖索桥上独行,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他把礼汀吃得死死的,知道她不敢发出一个音节。

眼看汤叔的脚步在门侧站定。

就在那么千钧一发的一秒。

江衍鹤放开她。

撑着门,往前一步,若无其事地挡住礼汀整个人。

“汤叔,是我。”

管家汤叔也没料到躲在这里的是江衍鹤。

他愣了半晌,甚至不敢生出半点越过他的肩膀往后看的心思,只是恭顺地垂下头去:“佣人早起去做礼拜了,江少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礼汀一点点的阖上眼睛。

她紧紧依靠在江衍鹤的身后,感受着他的体温,安全感被身前的人注满。

从来都是,只要他在的地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江衍鹤驾熟就轻:“我渴了,想喝点加冰的酒,没什么事,还早,你去休息吧。”

汤叔没有抬头,恭敬地回答:“谢谢江少关心,需要我给您准备吗?”

“不用,你好好休息。”

“好的,您有事叫我,我一直在阁楼。”

他有风湿,脚步闷闷的,在门后拖行,最后渐渐远去了。

礼汀在清晨的幽蓝光线看江衍鹤,发现那人嘴角还挂着血丝。

不禁微微笑起来,脸红了,小声嘲笑他。

“狗狗。”

“什么?”

“你好像我的狗狗。”

礼汀笑着点点自己嘴角的地方:“这里。”

她嘴唇因为之前缺氧,变得绯红。

江衍鹤凑近,促狭道:“你想我亲你?”

“才不是!”

礼汀一颤,拼命摇头,惊慌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嘴角有血,你说会不会被汤叔看到了,他会多想吗?”

他伸出拇指,潇洒地从旁侧一抹,倏忽笑了:“能想什么?”

礼汀不说话了,低头抓皱了裙摆。

江衍鹤漫不经心:“你这么害怕男人碰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回来,真的单纯只是报恩?”

她被他拘束在墙和门之间,无路可逃。

礼汀垂下眼睛:“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