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72)
“有才又漂亮,真的好棒啊!”
礼汀因为那些夸奖而骄傲。
她温柔地侧着头,看着兴奋过她的何玲芸,嘴角上扬。
蒋蝶看她安恬的模样就来气。
于是气上心来,对着何玲芸,翻了个白眼:“我夸的是她,你这么高兴干嘛?看见你就心烦,表演什么表演,真的活该被替换掉。”
何玲芸很伤心地看了蒋蝶一眼。
委屈地侧头离开了。
“欸——你别难过呀!”
礼汀目送她走到门口。
想安慰黯然离开的何玲芸。
被过来的助教的舞蹈老师拉住了:“空降的这位同学,我们聊聊节奏问题可以吗?”
“你弹得这么轻盈,是提前学过还是苦练了很久了。”蒋蝶漫不经心地问。
礼汀收好琵琶:“谢谢肯定,是温菱华阿姨指导得好。”
原来指导她的人,是谢策清的母亲。
蒋蝶反应过来温菱华是谁,几乎气得翻白眼。
她忍耐了心理的不平衡。
接着对礼汀说:“每周训练三次,但你可以请假,弹一首demo交给我们练习,一周来一次。”
周围反应这么好,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蒋蝶并没有提及报告老师之类的,要等待审核这种话。
而是直接,迅速地同意了。
她的确礼汀当成情敌。
从一开始的怜悯,疑虑,关注,嫉妒,惧怕。
再到现在的钦佩,又带点竞争和诋毁后的惺惺相惜。
温菱华指导的确厉害,但是如果礼汀没有天赋不努力的话,也不会瞬间达到这种效果。
礼汀正单手撑着脸,耐心听助教给她介绍基本的舞蹈配合。
舞蹈系,全国排名前列的一茬茬的英俊男生环绕在周围。
她没有看那些人一眼。
蒋蝶暗自在想:“难道她心里有更加出类拔萃的男人吗?才会对其他男人,丝毫不感兴趣。”
接近晚上十点。
蒋蝶和老师编完最后一个动作。
外面窸窸窣窣地飘起雨丝。
蒋蝶看着免费雨伞架上空空如也的孔洞发愁。
其实今天有看过天气预报。
但是下午拿着钱去太古里逛街买奢侈品。
为了符合自己网红御姐的品味。
把长发盘起,黑色长靴,中性的西装,实在找不出任何一把伞搭配。
她想了想,最后打算冒雨冲出去。
蒋蝶刚走出门,就被一个人单独叫住了。
女生举起伞,轮廓在街灯里泛着黄色的光晕。
是礼汀。
她的神色看起来有稍微的倦意,似乎等了很久的模样。
海藻的发尾深一个色度,被飘摇的雨水浸得潮湿。
礼汀看见她却礼貌地笑了,黑眼睛摄人心魄。
“我离开的时候,发现伞架上只有最后一把伞,担心你没办法回去,我能陪你一起走到校门口吗?”
这番话,堪称滴水不漏。
蒋蝶几乎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礼汀和她讲的每一句话,都是轻柔地问询,礼遇地尊重。
只是她的目的是兴师问罪还是别的什么。
蒋蝶心里忐忑,硬着头皮走到了伞下。
“你好像比我高一点,肩膀不会淋到雨吧。”
礼汀小声询问,担忧地看向她。
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水生调的冷香。
蒋蝶想,饶是任何一个男性,都会产生那种一直嗅,一直嗅的念头。
两人走了长长一条路,走到拐弯处。
礼汀把伞地给她,撩起裙摆。
弯腰整理了路口的避雨猫窝。
小猫蜷缩着,被她侧挡住风,安稳地继续入睡了。
“你还真是有爱心啊。”蒋蝶一说话自带嘲讽,她及时闭了嘴。
礼汀嘴角弯起幅度,起身瞧她:“错了。你不觉得我如果真的有爱心的话,会把它们抱回家吗?”
蒋蝶的靴子在地上敲出冷硬的啪嗒声:“学校里这么多流浪猫狗,你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精力全都带回家,再说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礼汀和她并肩走,垂下眼:“你知道的呀。”
她尾音宛如叹息:“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爱是一种独占,不允许他的眼里,出现任何别的,比自己更可怜的东西吗?”
蒋蝶想起那次初见。
礼汀在众目睽睽下垂眼捡拾芒果,的确像一只幼弱的小猫。
她一愣。
来了。
蒋蝶想,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她对礼汀的诸多防备,惊惧,如临大敌,都被她一语道破。
分明在伞下,雨势在伞外扩大,淅淅沥沥。
她应该感觉安稳踏实。
确有一种被人看穿的不寒而栗。
蒋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礼汀见她神色犹疑。
她轻柔的笑了。
接着说:“很多年前,我在家里看电视剧。女主角在外面披肝沥胆,征战沙场,受尽天下人的赞誉。男主沉湎逸乐,左拥右抱,和别的女人上床,一次次辜负她。”
蒋蝶轻嗤:“啧,狗血主妇下饭剧,你这么漂亮的人还看《钟无艳》啊,怎么......哪个男的把你当备胎了,让你这么意难平?”
“没有呀。”
礼汀摇摇头:“我当时觉得,很努力地付出,就会被爱。”
“后来我才知道,不会的,爱和被爱都是一种虚幻又坚定的东西。读很多书,善解人意,心境开阔,并不能让别人爱你,但却能坦然接受不被爱。”
蒋蝶一时语塞。
任由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伞面上。
蒋蝶思索了一下:“你想和我说,你接受谢策清不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