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双嫁(15)
他站起身子,怒目阴鸷无比,一字一句道:“通奸之罪,可就地处死。”
他转眸望向宋白晴,幽深如古潭的眼眸杀意四散:“母亲,此事已然明了,她原是母亲院里的人,如今,这处死之刑,烦请母亲下令。”
“不,不.......”曾氏已然吓得面色煞白,她连忙看向宋白晴,“大夫人,不是这样的,大夫人,您救救我!”
宋白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原以为会是一场好戏,结果弄成这样!
“旭儿,你先别激动,这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呢。”宋氏面上浮出一抹端庄的笑,“曾氏对你一片情深,怎么可能做出通奸此等龌龊之行?”
“母亲这话,是要给曾氏做担保?”
宋白晴脸上端庄的笑意差点没稳住:“我何曾说要.......”
“若母亲愿意做这担保,那留曾氏九个月,待胎儿落地,再寻大夫验亲,亦是可以的。”
宋白晴放在身前的手死死握紧,嘴角更是几不可查地抽搐了好几下,可架子还能撑着,侧眸看了身边的人,刘妈妈眸光轻轻晃动。
“来人!将这有辱家门的东西拖出去,杖九十!”
曾巧玉瞪大双眼,九十......
宋白晴是铁了心要她的命啊!
望着宋白晴毫无怜悯的冷眸。
曾巧玉脑海中忽然闪过半年前接近三公子,被她打得半身不遂的丫鬟禾心,还有大半年前,与三公子暗中苟且的竹兰,亦是死的不明不白,白布一盖,夜里从后门抬了出去,尸首丢在何处都不知道。
糊涂半生,清醒一瞬。
莫不是人生最痛之事。
念头一闪,曾巧玉忽然起身,猛地冲了出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冲至芳语阁外,疯狂朝着兰亭院奔去。
“来人,给我拦住她!”刘妈妈急忙大喊。
将死之人,殊死一搏的刹那,竟跟发疯了一样,院里小厮都追不上她,甚至被甩得远远的。
曾巧玉提着衫裙,慌乱无措,四处寻找,兰亭院没有瞧见那人的身影,猛然想起三公子最爱去后花园钓鱼,她发疯似的跑。
终于,在假山池水旁,望见了那心尖上的翩翩公子。
他曾在她耳边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就是那伊人吧。”
他还曾在她耳边说:“你虽不是最美,但为何我在你眼眸之中,望见了一轮明月,你真的好特别,若你出身高门,定是那贵女翘楚。”
他更曾在她耳边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正的情意,当如祝英台,誓以身殉,甘愿化蝶。”
为此,三公子还特意给她起了个名字。
小蝶。
说是专属于她的名字。
三公子翩翩风度,并非薄情寡义之人,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只要再见到他,他定会护自己周全。
“三公子!”
陆清旸正闲情雅致,专心钓鱼,眼看鱼儿就要咬钩,不知谁鬼哭狼嚎一声,把鱼群给吓散了。
一张貌似潘安的脸瞬间阴沉,抓着鱼竿的手不耐甩开:“谁啊,胆敢在此大喊大叫?”
“公子,救救你的小蝶吧。”
曾巧玉扑通摔在陆清旸脚下,上好的长袍被那糙手捏着,陆清旸不由得皱紧眉头:“这是怎么了?”
“公子,大夫人她要打死我,杖九十啊,会没命的啊,公子。”
陆清旸盯着她拽着自己直缀的手,又瞧见假山后面,家仆们拿着刑杖朝他跑来,不耐烦地将人踢开:“你如今是大哥的人,求我作甚?”
曾巧玉眸子瞪大:“不是,公子......我是为了你才,才去的昭阳院啊,你如今,是要弃我?”
陆清旸目不斜视,朝边上丫头伸手,后者将一块方帕整整齐齐放在手上,他漫不经心地擦拭起来,一副闲云野鹤模样,慢悠悠开口:“本少爷,似乎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公子.......”曾巧玉泪水滚落,不可置信,“公子,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儿啊!”
陆清旸殷红的唇扯出一抹邪恶的弧度,一边擦拭着手,一边蹲下身子,望着眼前这张并不美俏的脸,他压低声音,一同往日说情话那般,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薄情且带着戏谑。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能看上你,那晚厢房里烛火熄灭,东河巷的铜匠,弄得你那般舒服忘我,叫得嗯嗯啊啊的,你难道,忘了?”
铜匠?
铜匠!
那晚,不是......三公子吗?!
第14章 作伴
怎么会这样?
曾巧玉蓦然怔了怔,满脸麻木,望着眼前这双曾经遣倦着情意的眸子,如今却如此阴狠戏谑,她嘴唇颤抖,浑身泛冷:“公子,你曾经可是唤我小蝶的人啊,你为何弃我.......”
陆清旸不紧不慢站起身子,将擦过手的方帕丢在地上,转身拿起阑干上的鱼食,一点一点洒进池塘:“脏了的玩意,不丢,难不成还捧在手里?”
帕子落在青砖之上,一阵风吹过,曾巧玉眼睁睁看着那帕子被吹进池中,无声无息地沉入水底。
最怜蝴蝶双飞舞,只作庄周一梦看。
曾巧玉死了,捆住身子,捂住嘴巴,活活打死的,连同腹中胎儿。
......
这日,叶秋漓同叶寒霜在侧屋榻上下棋,鸟语花香,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蝉鸣。
“曾氏也是可怜。”叶寒霜落下白子,不由感叹。
叶秋漓捏着手中黑子,想起那日鲜血淋漓的残象,亦是有些心痛:“可她已走入死局,又被人弃之,便没有转圜的余地,倘若她只是寻常丫鬟,或许还有生机,可偏偏,她已是别人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