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把他爹这些年来的大动作的一一排列，又把儿子带回来的情报组合一遍，再琢磨琢磨过年时看的那一堆番邦故事书和自己上交的读书笔记，有些想法慢慢在头脑中形成。

又反复揣摩老爹在读书笔记上的批复：“君子之修，心、容之外，尚有眼界”，胤禛福至心灵了。

以前不太明白的事儿隐隐开始透亮儿。

他家隔壁，八贝勒胤禩也思考这个呢。

这些年皇帝的种种举动，说实话，他们这些当儿子的，花心思想，每件事都能想明白。可把一堆事放一块儿，没哪个完全看清楚了。

你说好好的，难得的太平盛世，皇帝老爹折腾啥呢？到底要折腾出啥结果？

四、八忙于探索他们老爹的政治布局，太子已更进了一步，正努力收集各国资料，分析世界风云变幻。

这时候就看出高、下来了。诸皇子自幼的教育方向是贤王，而太子从小就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只要他保持心智正常，脑子不乱，对大局的掌握能力，便要比兄弟们高一筹。

皇帝冷眼瞧着儿子们忙活，心里自有一番盘算。

七月十五鬼节这日，暗卫送来了一份报告。

皇帝看过之后，冷笑不已。

暗卫还等着他发话，要不要收拾范健那一伙儿人，见他如此，心下惴惴。

主子这是特别生气了。

俩暗卫交换下眼色，努力保持安静，减小存在感。

“先不要动他们，一切等朕南巡之后再说。朕猜测，这东西是从江南传过来的吧？”

“回主子的话，奴才们没有十分的证据，可种种迹象都指向江苏海关。只不知是哪一处。”

“不忙。让他们不要惊动对方，慢些不要紧，务必要隐秘。”

“是。”

待暗卫下去，偌大的宫室中只剩下皇帝一人。

“胤礽，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暮色清歌

君心一去如飘风，妾心死与黄河东。

唐果望着案上的字条发呆半日，将字条折好，装在信封里。

“孙九，让人转给那拉.玉成吧。”

“是。”

“小悦，让灵芝好好养病，她那不是传染病，不用出去了。过几日我便随陛下出巡，她病好正好能守着屋子，再者，新来的宫女也要教一教的。这些事够她忙了。”

“是，主子。”

小悦退行几步，去后面传话了。

唐果接着想人手分配问题。

南巡在即，唐果这儿闹起了“用工荒”。

灵芝病了，紫芝出宫，她身边两个宫女首领一下子全指不上了。青芝晚上出去时又扭伤了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宜远行。

唐果明白，灵芝那是心病，壁虎断尾也会痛的，何况是拒绝了曾经心爱的男子。

那拉.玉成这半年托人送了好多封信给灵芝，灵芝一直没回信。最近这一封不知说了什么，灵芝写了这张字条，然后吐血昏倒了。

君心一去如飘风，妾心死与黄河东。

你既负心，我亦死心。各走各路，永不相见。那是真的不能挽回了。

紫芝那儿也挺糟心。

冯四死了，冯成眼看着要斩首，冯家眼下，只剩下一个不满半岁嗷嗷待哺的男婴。

冯家的事儿发生在六月里。

冯四和冯成这几年过得特窘迫。

唐果不想让他们那样的人沾光，他们也只能做原来没油水的活儿。家产本来都被冯成输光，这下子更穷了。

好容易凭着卖紫芝，有了王福生这个准女婿，可人家也不会白添这无底洞。尤其是迟迟不见紫芝出宫，人家早没了耐性。

冯成再上门求借，王家干脆来了闭门不纳。

紫芝也不再像前些年似地得了钱物都拿回家，她在宫里，冯四也没地方逞他那当爹的威风。冯家于是彻底过上了苦日子。

那冯成的老婆杜氏却是个耐不得贫穷的。

原以为攀上冯家，能吃香喝辣穿好的，哪料想最后到了喝粥还得数米下锅的地步。做饭烧火的那人却是自己，就更悲催了。

冯成是个吃喝嫖赌抽的人物，被冯四惯得眼里没别人，哪会细心照顾老婆？杜氏日子过得各种不如意，渐渐起了外心。

今年六月末的一日，冯家父子三人出去办事，原定是次日下午回来，路上遇阻，中途返回了。

冯家二儿子因有一件急事，赶着先到的家。一进门便听小侄子哭得声噎气阻，以为嫂子不在，便过那院去查看。哪知正撞上他嫂子和奸夫**。

依清律，捉奸是合法的，可以当场杀死通奸男女。许是怕他嚷出声惹来杀身之祸，那奸夫随手抄起一样东西就砸过来了，却是个木头线板。

寸劲儿该着，冯家二儿子侧身一躲，这一线板正砸到太阳穴上，当场便打死了。

那奸夫也是个狠角色，情知出了人命这事不能善了，一不做二不休，趁那杜氏尚在呆愣之中，一剪子捅死。又做了个二人相争相杀的假象。

这么一耽搁，冯家父子进大门了。

混乱中，冯四被他大儿子失手推倒，弄断了腰骨。那奸夫趁机逃了。

冯成一向勾搭别人家浪荡女子，何曾吃过这个亏？那奸夫他认得，姓刘，魏丙泰的妹夫，年前娶了魏家那个被秦家赶回家的女儿做填房。

恶向胆边生，不管他爹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也不管儿子哭得快没了气，冯成抄起一把菜刀奔刘家就去了。进门就砍人，那刘家也是小门小户的，白天只老人、女人和孩子到家，可算是让他逞了英雄。一口气砍倒四、五口子。到底是让听着喊声赶来的邻居们给拿下了。

冯四在床上躺了三天，没人理。

他俩大女儿都嫁到外地，一时赶不回来，紫芝随侍唐果到白洋淀去了，根本不知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