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57)
白辰想不通的事又多了一件,明明霍玄钰他自己的衣服也就那几件,干嘛还要一批一批得让秦宁去寻布料。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每个月霍玄钰都会给他捎带几件新衣,小院的衣柜都快放不下了。
某人还是乐此不疲。
“堂堂大将军,竟如此热衷身外之物……”
听到背后的嘀咕声,霍玄钰心中的阴霾消去了不少。
这只笨狐狸哪里知道,他热衷的怎么会是大同小异的衣装呢?
都是俗物而已。
唯有送给了值得的人,才能显出不俗之处。
算是一点外泄的占有欲作祟,他只是单纯地想让笨狐狸的身边围着的,都是他的所有物。
这样就好像……连你也是我的。
刚踏入听雨楼,白辰的额头重重撞在坚挺的后背上。
“怎么忽然停下了。”
霍玄钰平静道:“这里人多,我们还是去外面等一会。”
怎么今天如此反复无常。
白辰被推着出了听雨楼,雨声依旧,不过此时正稳稳停过来一辆马车。
是贺家的马车。
霍玄钰的脸色难看至极。
身后传来人声。
“谢少卿不用担心,我家小妹出行向来是妥当的,马车上应当有多备的油纸伞。”
“那便多谢了。”
“少卿大人愿与贺某交好,是贺某的荣幸。”
第47章 命中缘 2
国公府的尊驾赫然停下,避雨的行人识趣地闭了嘴。私下说是一回事,被朝廷命官听去了是另外一回事。
白辰瞧瞧马车,又瞧瞧霍玄钰黑着的脸,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心想一定是贺姑娘来了!
毕竟是注定的情缘,不用他花心思就能轻易地牵连在一起。
白辰站定脚跟,一脸困惑地问道:“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我们为什么要躲着贺姑娘?”
身后的两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霍玄钰虽背对着他们将白辰偏瘦的身形挡了大半,但也难保不会被发现。
尤其是谢观,什么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
“你就当我做了亏心事吧。”
霍玄钰的回答有些自暴自弃。
贺明月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可躲的,他是在躲那位贺宫正。
怕他看到你就挪不开步,像我一样时时刻刻都想同你呆在一处。
光是想想就烦躁!
私心太重,欲望缠身。
与心性单纯的白辰相比,他就好比阴暗潮湿里生存的鼠类,见不得光,肮脏至极。
那些压抑到极致的恶念,他怎么说的出口呢?
“不行,你不能走。”白辰拉住他,“做错了事就要认,哪有第一时间就逃走的道理。”
看吧,往往这种时候,在白辰单纯透亮的眼中,他能看见最不堪的自己。
霍玄钰无奈地苦笑:“白辰大人教训的是。不如我们先离远一点看看什么情况,冒然过去误了贺姑娘的事怎么办?”
小狐狸乖乖点头:“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
不远处,谢观刚好偏头,打量着屋檐下形形色色的人。大理寺断案常常需要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犯人任何面部的微小变动,都有可能成为推理案情的关键。
因此在外出时,观察人的外貌和口音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贺明川进了车厢好一会了,奇怪的是没有听到翻找东西的声音。
谢观心生疑惑,不自觉地多看了华丽的车厢几眼。
这一看,让他的疑惑更甚。
车厢前端坐的车夫没有穿蓑衣。这雨下了好一会了,按理说就算不穿蓑衣,也该寻个旁的东西挡下雨水。
断不能失了国公府的规矩和门面。
只见那车夫面如磐石,一动不动,眼中神采俱失。
不对劲……
“贺宫正……”
谢观刚想提醒一下车厢内的贺明川,话没说完,车夫在渐小的雨势中笔直地从车上摔了下来。
倒在听雨楼的门前。
听众人一阵惊呼,谢观急道:“散开点,不要动了案发现场!”
“死人了……真的死人了。”
“那个人是谁啊。”
“你连少卿大人都不认识吗?”
谢观拿着大理寺的腰牌,抓了一个看上去老实热心的人:“你拿着这个去大理寺,让他们派人协助我查案。”
“那是谢观……大人吗?”白辰问道。
霍玄钰眉心闪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本就是与他无关的事,他该过去吗?
“谢观大人!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霍玄钰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白辰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了谢观身边。
现在……这件事与他有关了。
他紧随其后,与白辰并肩:“少卿大人,好久不见。”
“刚才看见两个背影有些眼熟,原来是你们。”谢观蹲着地上查看车夫的情况,因为淋着雨,鸦青的外袍变得湿濡,变深了色。
“没有外伤,不像中毒,死亡原因不明。”
“死亡?”
白辰是第一次真正地面对凡人的死亡。
“我不是仵作,没办法做更精细的判断,从他身体的僵硬程度来看,至少在两个时辰前,他还是活着的。”
车夫灰白的脸贴在青砖上,呈现出可怕的微笑。
“现在……”谢观若有所思地看向霍玄钰,“还请将军帮宫正大人一个忙。”
看他们两个目光相接,似乎在进行无声的筹谋。
白辰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吓得一抖,不知何处而来的寒气,刺得他后背发麻。
不对,不是寒气。
他甩开霍玄钰,将手覆在车夫诡异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