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公务员值班日常(36)
但显然壳也不安全了,那鬼探了脑袋就要进来,时谨礼一把摁住周先生,正要动手,就听见那鬼诶了一声:“卡住了?”
周先生:?
时谨礼:……
两人一起看去,就见那鬼的脑袋卡在病床下的床缝里,想进进不去,想退退不出,只好尝试转动脖子,看看能不能把脑袋拔出来。
它不知道自己多吓人,但床底下的周先生知道啊,只见那颗皮肤肿胀到几乎透明的脑袋卡在缝里三百六十度转来转去,看得周先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又怕又觉得好笑。
那鬼卡在床底下转了半天也没能把脑袋拔出来,时谨礼表情复杂地看着那鬼,良久,才叹了口气,说:“别转了,拔不出来的。”
鬼冲着他眨了眨已经挪位的眼睛:“为什么?”
时谨礼的心中五味杂陈,又好笑又无奈,吐槽了几句岁星,然后将背在身后的右手一收。
恍惚之中,周先生似乎看见那其中有数不清的红色丝线,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再去看时,却又发现时谨礼的手里什么也没有。
他无奈地说:“因为我在这里啊——”
瞬息之间,整个病房中以时谨礼的右手为中心,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红绳。那些红绳奇特古怪,普通人碰到时就像丝线一样柔软,可只要恶鬼一碰,就会瞬间被切成两半。
床边的细腿顿时脚步慌乱起来,时谨礼一脚把那卡住头的鬼踹出去,又拽着周先生爬出床底下,扬手把他扔给阵法外的游执:“看住他!”
游执应声:“得嘞!”
时谨礼亮出一张玉牌,朝着那鬼道:“地府办事,赶紧束手就擒,饶你一命。”
周先生从沙发后面探出个脑袋:“不愧是大师!”
时谨礼在已经渐弱的风中振臂,数不清的红绳汇聚在他的手中,他抖出长剑,抬剑就砍。那鬼吓得嗷嗷叫,一边捧着歪了的脑袋想摆正,一边四处逃窜大喊饶命。
时谨礼抬起一脚把它踹到窗边,长剑一横,踩着那鬼的肩膀冷声问:“就是你把人魂勾走了?”
刚才他亮出来的玉牌坠在他的腰间,很像古代的令牌,但比令牌小上一些,只有半个巴掌大,上面用小篆刻着三个字,看着像是时谨礼的名字。
“不是我,不是我!”那鬼吓得直流眼泪,“我就是看这边热闹,而且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就想来看看……”
周先生第一次跟鬼说话,还有点儿好奇,躲在后面问:“看什么?”
那鬼摆正了脑袋,这会儿倒是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看看您们干什么,能不能捞点儿油水,要是能把我复活就更好了。”
“捞油水?复活?”时谨礼都听笑了,剑锋又往前进了一点,“你上辈子莲藕托生啊?死了心眼还这么多?”
那鬼笑了两声想要缓解尴尬,刚出声又立马把嘴闭上了,它畏缩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游执,喉结一滚,咽了口口水。
“哪儿的鬼?”游执问。
那鬼看看时谨礼,又看看游执,似乎在判断他们俩到底哪个才是老大。
过了一会儿,它才说:“就医院里的。”
“你骗傻子呢?”游执明显不信,先是指了指它被水泡得肿胀的身体,又指了指它在脸上到处流动的融化五官:“你这死相能是在医院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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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窃灵魄(五)
“是,是。”那鬼一点头,下巴就撞在时谨礼的剑上,又不敢动了,“去年这时候,我不懂事,跟朋友去水库游泳,然后就给水鬼拉了当替身。”
躲在两人后面的周先生冷不丁冒出一句:“中元节你还敢去游泳啊?”
“我不说了不懂事吗!”那鬼不悦道,“那时候快中元了,我奶请了大师来帮我超度,我就从水里出来了。但是我已经死了,活不过来,只好跟着他们去看我自己最后一眼。诶,怎么怪怪的?”
时谨礼握着剑柄一斜,剑锋立时就抵在那鬼脖子上,他不耐烦道:“继续说。”
“我睁眼之后就在医院了,确切的说是在我自己的尸体上醒来的,我好几次想试试能不能回身体里,都没回去。那大师说我死的日子不大吉利,不要等头七,早点烧了,进焚烧炉的时候我还在尸体上呢!”
那鬼说着说着难过起来,又想哭:“然后我就变成这样了。”
听那鬼说完后,游执啧了一声:“现在真是什么骗子都敢说自己是大师。”
“是啊!”那鬼一听,连忙点头,“他还收了我家好几万呢!”
时谨礼一听,啊了一声:“几万?他住ICU啊?”
周先生听他说话都快笑死了,又碍于大师的面子不敢笑出声,差点把自己憋死。他一连严肃地咳嗽了好几声才把笑意压下去,终于想起正事,问:“我家卓仪呢?你把她带哪去了?”
“啊?什么卓仪?”那鬼看他,“我跟着你们进来的,没看见别人啊?”
游执解释道:“他老婆的魂被人勾走了。”
“那我可不知道!”那鬼生怕自己被怀疑,立马辩解,“我们医院里的鬼都是好鬼,不干这种事儿的!”
时谨礼冷笑:“今天要是普通人在这儿都能被你吓死,你也算好鬼?”
那鬼尴尬地笑起来,说:“您不要生气,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您那个火能照见我啊。这段时间医院里的确是有一些不认识的阴间鬼来过,但是被勾魂的没听说过。”
“全是好鬼?”游执问。
“真的是好鬼!”那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医院有个鬼老大,生前听说是个保安,现在死了也在这边,不是好鬼肯定进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