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公务员值班日常(39)
“你的活路今天就到头!”时谨礼眼中金光乍现,长剑在瞬间变成小铜钱剑,又在瞬间射出如雨般的铜钱,密密麻麻地直往那鬼脸上砸。
每一枚铜钱的尾端都连接着一道又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绳,紫衣鬼大惊,拔腿就跑:“救命!救命!”
它的口中爆发出凄厉的惨叫,眼见那些铜钱到得近前,已经知道自己要么被数不清的铜钱穿体而死,要么被这些红绳圈起的牢笼关到魂飞魄散。
紫衣鬼发出不甘心的怒吼,仓皇向后逃窜,却已经赶到脑后劲风将至,第一枚铜钱就要穿过它的后脑。
“现在就给我伏——”
突然,紫衣鬼脚下的地面突然隆隆响动起来,下一秒,一道泥土卷起的土墙拔地而起,如一道天然的屏障般挡在那鬼面前!
时谨礼神色一凛,猛地收起五指,飞出去的铜钱瞬间调转方向,再次飞回他的手中,变回铜钱剑。
紫衣鬼趁此机会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逃跑,时谨礼想追,但那土墙仿佛有生命般,正在迅速地膨胀、长大。
他脸色一沉,土墙轰隆隆升起来,陡然发难,裹着浓郁的阴气轰一声撞向他。
时谨礼顿时睁大了眼睛,他和土墙离得太近,要躲已经来不及,立马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硬生生受了那力量惊人的一撞。
这时,他的身后倏地亮起金光,模糊的巨型光影出现在他身后,温暖的光包裹了他,在他被撞飞出去时驱散了紧追而来的阴气。
人土相撞,时谨礼飞出去老远,再追上去时那鬼已经逃走,他骂了一声,落回地上,光影浮在他的身后,把夜色下的医院草坪照得通亮。
“跑了。”时谨礼站在土块四溅的草坪上,目光阴沉,“谁救的他?”
他无声地骂了句问候家属的脏话,正要往回走,突然听见不远处的矮灌木丛中发出一道很细微的声音。时谨礼脚步一顿,他迅速回头,朝着那片灌木丛走去,目光凶狠。
他拨开密密麻麻的植物,猫着腰走进去,小树枝刮得他的手臂发疼,他搓着被刮出白痕的手臂靠近,看见里面的场景后先是一愣,旋即直起身,快步往前走。
那只紫衣鬼不认识路,围着医院乱跑,竟然带着他绕回了住院部旁边的花园。
花园和住院部之间没有围栏,只用了一道矮灌木丛隔开,时谨礼穿过灌木丛就到了住院部门前。
已是深夜,大多数人都睡了,只有楼里值班的护士站还开着灯,从玻璃窗内透出一点光。
那道光正好照亮了那个晕倒在住院部门前的女孩,时谨礼走到她身边,垂下眼睛看她。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向前看,看看女孩,又看看紫衣鬼逃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二十分钟后,医院内。
“低血糖就不要出门了,这么晚了很危险的。”
“哦,好……谢谢您。”
“没事,打完就好了,让你男朋友陪你。”
护士打着哈欠渐行渐远,女孩有些尴尬地看了身边的时谨礼一眼,过了好久,才温吞地说:“不好意思啊。”
时谨礼坐在她边上不远,隔着张空椅子对她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很隐蔽,但显然还是让面前的女孩感到紧张。
“没事。”时谨礼笑笑,“这么晚还在医院?”
女孩点头,她一直低着脑袋,仿佛很怕时谨礼。过了一会儿,她趁时谨礼看手机的空当迅速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皮,低声说:“我见过您。”
时谨礼挑眉。
“那天,我去你们事务所,您……跟我说,你们那是正经的心理咨询,不,不给人算命的。”
她这么一说时谨礼就有些印象了,那天这姑娘来的时候他刚醒,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有这么个事儿,压根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他露出一个有些意外的表情,冲那女孩笑了笑:“您算命干什么?”
“前段时间感情有些不顺。”女孩也笑,但那笑容中蕴藏着很浅的尴尬和难过,“哦对,忘了向您自我介绍,我叫步雅,步伐的步,优雅的雅。谢谢您送我来这里。”
有风从没关拢的窗户里吹进来,时谨礼感受着那风,总觉得面前女孩的声音就像风一样,很轻、很温柔,但没有自己的形状。
步雅见他不吭声,又道:“我这个名字……当初我爸妈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用了这么多年,也懒得改了。”她说着就尴尬地笑起来,边笑边去观察时谨礼的脸色。
“嗯?什么?”时谨礼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叫时谨礼。”
步雅的肩膀一松,仿佛如蒙大赦,她很感激地看着时谨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时谨礼坐在椅子上安静地与她对视,步雅觉得他的目光很冷漠,却又因为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冷漠的人愿意留在这里陪自己说话而感到感激。她鼓足了勇气,正要说话,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空荡安静的走廊里响了起来。
即将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步雅再次低下头,时谨礼注意到她的鼻翼翕和,像是要哭。
“喂,喂……”她接电话时又变得温吞起来,这让时谨礼想到了岳攀攀,他不舒服地皱起眉,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接电话的女孩。
“我在急诊这边,”步雅说话的时候缩着脖子,这是一个畏惧的姿势——她在怕电话那边的人,“我有点低血糖,在楼下晕倒了,被路过的人送过来打针。您放心,我打完针就回去。”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走廊里静悄悄的,就连值班护士都在控制不住地打瞌睡。步雅手机听筒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时谨礼听见对面有一个女人厉声说:“不用回来了,碍手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