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56)
陆争渡交代过马夫,在路上听候乔公子差遣。所以即便是乔公子朝令夕改,马夫也只能听从。
乔晖让他先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快步回到了乔家马车中。
见他回来,乔夫人忙问:“去做什么了?”
乔晖眼神坚定地看向父亲母亲,郑重道:“爹、娘,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们说。”
乔家夫妇一同抬眼,洗耳恭听。
乔晖润了润嘴唇,道:“我方才见到了乔曦的马车,他似乎是打算离开京城。我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或许能趁此机会,顶替他入宫。”
听到他如此大胆的想法,乔家夫妇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乔夫人抓住乔晖的手臂,担忧极了:“晖儿你可别糊涂啊,那乔曦为何突然离开京城?万一是惹了祸事,你顶替他,不就是替他顶了罪了吗?”
“娘!”乔晖蹙眉,面露嫌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我若是继续使用乔曦这个名字,就一辈子无法科考,父亲也要一生蹉跎在边关,我们家就再无翻身之机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纵使乔曦真是惹了祸事才逃走的,可陛下对他的宠爱世人皆知,必不会太过苛责他。而且我相信,凭借我曾与大皇子和衡王交往的手段,能让陛下同样对我信任有加。”
“母亲,唯有这样,我们一家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
乔夫人还是觉得不妙,但又实在不知如何反驳儿子。
一直沉默的乔老爷也终于在此刻出声:“既然你想好了,那就放手一搏吧。”
“爹!”
听见父亲支持自己,乔晖面露喜色。
乔老爷神情颓丧,摇着头道:“此招险之又险,但确确实实是我乔家翻身的唯一机会了。你一定随机应变,万事小心。”
“孩儿谨记。”
乔夫人依旧愁容满面,抱着儿子流了眼泪:“儿啊,是为娘的对不住你,要让你冒这样大的危险。”
乔晖安慰了母亲两句,接着在小小的马车中跪了下来,给双亲磕头。
“父亲母亲在上,孩儿誓要留在京中有一番作为,到时候迎接二老回家!”
拜别父母后,乔晖下了乔家的马车,来到了陆家马车边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父母所在的方向,而后头也不回地登上了车。
·
翌日早朝,贺炤没有出现。
群臣站在大殿之中静静等候,许久,等来的竟是垂帘听政的太后。
不少大臣惊讶不已。
要知道贺炤早已成年,登基即亲政,从未有过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
但郑家势大,众所周知,朝臣们没有贸然进言,而是在沉默之中嗅到了一丝变天的气息。
珠帘层层,大臣们无法窥见太后的朱唇微扬。
她缓缓解释道:“陛下身子抱恙,康复之前,便由宁王监国,哀家辅政,众卿家可清楚?”
大臣们跪下来,齐声参见太后。
早朝正式开始。
兵部侍郎第一个站了出来:“禀太后,北地粮草已短缺多日,战事告急,不可再拖,还请太后做决断!”
北地边境向来是郑家把守,此前贺炤一直借口国库吃紧,压着粮草不放,护国公已经上了五六道奏章,催促粮草与军饷。
果然太后连半刻思索也无,直接当机立断:“边关战事不可怠慢,既然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今年便加征两分赋税,定要尽全力保证边关安定。”
加征赋税一言刚出,大殿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衍朝开国不过三代,上下四十年,虽不似圣祖时期那般百废待兴,但也实在算不上国力鼎盛,此时加征赋税,只怕要民怨沸腾。
当即就有官员跪下请求:“赋税不可轻易更改,还请太后三思!”
一呼百应,有小半官员附和。
太后将反对加征赋税的官员们看了一遍,发现他们大多都是品阶不高、身后没有家族势力的清流,心中生出不屑。
这些官员,没有家世支撑,一个倒了就全完了,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聒噪。
不过太后还是定了定心神,温声多解释了几句:“今年加征,把前线的窟窿堵上之后,明年再减掉就是了,特事特办,百姓们也不会产生太大的怨气。”
说完,太后不想再听官员们多嘴,直接拍板:“就这样办吧,不需要多说了。难道诸位大人想任由北方蛮族侵入我大衍朝的疆土不成?难道诸位大人能冷眼瞧着士兵出生入死,却缺衣少食、拿不到饷银不成?”
太后执意推行,不再听旁的意见,大臣们即便想说,也只能暂且闭嘴。
北地战事议论完,都察院给事中出列上奏。
“启禀太后,昨日宫中着火,牵扯良多,但首要失职的便是殿前都指挥使郑苗大人。”
“且郑大人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兄弟,四处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光是今年状告郑大人的案子就积攒了数十桩。如此行为,实在不堪为朝廷官员。请太后秉公处置。”
又是一块巨石砸入暗流涌动的湖泊中。
当着太后请她处置自家人?
这位给事中大人只怕是疯了吧。
果然太后气得银牙咬碎,大吼一声:“大胆!言官进谏弹劾,不是要你血口喷人的!宫中殿阁着火分明是有人蓄意纵火,如何算得到指挥使的头上?来人,把他拖下去,革职查办!”
殿外侍卫们听见命令,上前来,押住了给事中。
那位给事中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大喊:“郑指挥使欺压百姓、玩忽职守、结党营私,乃国之蠹虫!陛下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