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萧郎驾崩次日她便中毒,成为新帝的儿子满面愧疚的跪在她床榻前道:“母亲,这是皇父的遗诏,他命您殉葬。”
可是为什么?
亲生儿子听了父亲的话,毒死自己的母亲?
“您体内的毒,皇父在时便下了,它会被您悲痛的心绪诱发……”
儿子说了什么,姜听容已然听不清,她只知晓萧郎算计至此,知她爱他至深,必定痛心不已。
他到底,爱她吗?
还是仍旧爱着温裕皇后?
不……
不是这样。
萧郎曾说过,若留她一人在世,定会孤苦伶仃,他不愿她吃相思之苦。
踏入这皇宫,姜听容一阵恍惚,她又回来了。
身旁的教习姑姑一边引路一边为她介绍宫中的局势:“姜小主,这宫里头啊,除却诸位新进小主之余,还有一妃二嫔三贵人,余下常在答应数位。”
“咱们的皇后主子是个不爱管事儿的,但她手握六宫大权,温和却并非软弱之辈。三日后的合宫觐见须得打起精神来,这是规矩。”
“丽妃娘娘住在昭华宫主殿,膝下无子,容貌昳丽至极,可谓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唯丽妃娘娘姿容第一。丽妃娘娘承宠多年,积威甚重。”
这便是提点丽妃不是等闲之辈,非必要不要招惹,低调做人的意思了么?
姜听容微微屈膝说了个是,她心中苦笑连连,她怎能不知晓丽妃是个什么脾性的。生性跋扈浅白,惯是歹毒心肠的毒蛇。
教习姑姑见姜听容听得进去话,满意点头,继续道:“嫔位娘娘有两位。仪嫔娘娘养着大公主,居重阳宫主位,是个恬淡的好性子;庄嫔娘娘居储秀宫,性子爽利,也不爱为难人。”
“沈贵人住在重阳宫西偏殿,主子娘娘是仪嫔娘娘;刘贵人居未央宫西偏殿。”
“未央宫还有一位贵人,这位是贵人中唯一有封号的。”
“纯贵人。”姜听容试探的接话。
教习姑姑微微一笑,“姜小主晓得纯贵人。”
姜听容摇头,“幼时听闻爹爹说起宫中有位纯小主深得帝心,一曲霓裳羽衣曲引得帝王不早朝。您方才说起宫里二嫔三贵人,嫔妃无一人封号为纯,可见她并未晋升,那么就是这一位了。”
“小主慎言,议论君王的话不可擅自出口,仔细隔墙有耳。”
教习姑姑疾言厉色,吓得姜听容一肃,她急急屈膝认错。
前世被萧郎宠爱太过,姜听容也时常随心所欲,忘了这一世刚进宫,还不曾见过萧郎。
教习姑姑盯着姜听容的脸庞看了一会儿,眼眸微微一闪,到底重新笑起来,“小主晓得便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纯贵人如何得宠,温裕皇后入宫之后便都不作数了。”教习姑姑一语带过,不欲多说,“新进小主只有四位,除却您之外,位分最高的便是朝贵人,朝贵人是威远大将军的亲妹妹,得封号朝,想必日后是个受宠的。”
“其余还有一位郑答应、一位怜答应。”
说话间,打前头立着两个小太监,教习姑姑望了一眼,“前头假山后面是纯贵人在乘凉,小主可要过去请安?”
姜听容犹豫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本主刚入宫,还是低调些为好。”
教习姑姑颔首,“也好。”
纯贵人赫连杳杳。
夏日绵延的竹林缝隙之中,透过低矮的假山,姜听容瞧见了她。
赫连杳杳的容颜,姜听容记得不大清楚,记忆之中她是替她死的。那时丽妃设局推大公主落水陷害她,杜皇后则顺水推舟,打着两人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从丽妃手中夺回了宫权,又重创了她。
萧郎信任她,自然就要针对丽妃,丽妃急于保命拉了赫连杳杳出来,拿回宫权的杜皇后冷眼旁观,姜听容与端王萧陵川有牵扯,虽着急却不能出面替赫连杳杳作证。
赫连杳杳被赐死那日,雨下的格外大,姜听容一连噩梦月余,失了萧郎的信任,很是失宠了一段时日。
一人临水相坐,月白色的细纱随风扬起,仿佛裹着荷风波动湖面,引得波纹荡漾。
她手握书卷,温柔的唇瓣带细碎的浅笑,恰好转眸看向姜听容。
是了,赫连杳杳…纯贵人…
纯贵人温柔静谧,不与人相争,避世不出。
她一直如此,叫人无法将她与擅霓裳的昔日宠妃联想起来。
姜听容遥遥的行了礼,得对方的颔首后,几近落荒而逃一般的到了自己的寿安宫。
被赐死那日,原主狼狈跪在地上,朱钗散落一地,青丝三千铺在华贵地毯上,她只差伸手环抱姜听容的双腿求她为自己分辨。她不明白那日与自己愉快交谈品茶的人,怎会忽然翻脸否认和她见过。
到死她都不明白,一杯毒酒穿肠过,她死不瞑目。
姜听容从原主的未央宫出来夜已深,撞见了入宫面圣的端王萧陵川,萧陵川是姜听容昔日情郎,他醉了险些做出轻薄于她的事情,动静闹得太大被过路的侍从撞见,端王强扯了未央宫的宫女代替她,皇上虽然不耐烦的发怒,但到底不能对自己弟弟如何,赐了那宫女给他当通房丫头。
于是因此,姜听容不能说她当时在未央宫外面,毕竟她与端王有旧的事情皇上知道,他敏感多疑,那便不好了。
谁能知晓那时候未央宫后的湖泊里溺毙了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