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萧霁川脸色凝滞了一瞬,分明三十好几的男人竟然被打趣的耳垂一红,恼怒的拿出来,“眼怎么这么尖?给你给你,拿去罢。”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偷偷忍笑,唯独田公公大胆些,“奴才斗胆了,这可是皇上闲暇时候亲自雕刻的,用的是上好的清辉美玉。皇上虎口处都划了一道口子,奴才可心疼了。”
萧霁川抬腿给了田公公一脚,骂他多嘴。
不过田公公知晓这话自己说对了,没见萧霁川嘴角的笑都压不住吗?
赫连杳杳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她忙握住了萧霁川的手仔细看,看了看没什么大伤,才亲昵的骂了句笨蛋。
“臣妾料理了内务府,皇上不怪我反而亲自给我雕刻礼物。”
萧霁川抚了抚赫连杳杳的脸颊,意味深长说:“朕的娘娘聪慧非常,也是一心为民,内务府所贪的数额实在庞大,若非你的盘查,国库岂非要被搬空?你是大功臣啊。”
赫连杳杳与萧霁川,里应外合,亲自将胡忠显斩于马下,是真正的夫妻。
他的妻子,体察圣情,知晓他有意动刀,于是亲自来整治,为他提供了上好的理由,他如何能不爱?
萧霁川是暴戾,可他不是无缘无故的那种暴戾,胡忠显一贯滑不溜秋,且有从龙之功,他又不是傻子,隐疾犯了时杀人,啥的也都是犯错的人,他不能亲自处理胡忠显,所以需要一个外力。
赫连杳杳做的事情恰到好处。
扑在皇帝的怀中撒娇,赫连杳杳眼眸暗藏冷光,你由岂知,这是否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再等等,她的利刃就快要磨好了……
第100章 赫连杳杳
“胡嫔娘娘已经罢课月余了,主子。”
流雪一边布菜,一边将说着,“主子用这椿香花羹,听膳房的人说这香椿是新鲜摘的,也就这个季节吃鲜嫩些。”花羹用了新鲜鸡蛋蒸过,刚放下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里头还加了鲜火腿。
“不必管她。”赫连杳杳品了一口,“味道很好,赏。”
流雪忙点头,“奴婢替膳房的师傅们谢主子了。”
赫连杳杳用着膳,外头的宫女进来传话,“娘娘,胡嫔娘娘求见。”
流雪小意说:“主子,皇上嘱咐奴婢等了,到了用膳的时候可要好好进膳,勿要过于操劳,对身子也不好。”她们家主子娘娘格外喜欢操心,皇上忙于朝政时并不会后殿休息,她也时常忙碌到子时才歇下,便是杜皇后也没有如此勤勉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收服每个人的心。
流雪眼看着,今日胡嫔不是求情就是来者不善。
何必见她呢?国事她家娘娘怎能干涉?后宫不得干政。
赫连杳杳不作声,用了会儿膳,室内静的宛若掉根针也能被听见,片刻,她出声,“带去偏殿候着罢。”
小宫女听话福身,抬起头便看见伺候主子用膳的流雪不善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缩了缩脖子,只好先出去了。
等赫连杳杳用过午膳,已经过了三刻钟时间。
流雪服侍赫连杳杳到偏殿,见她摆了摆手,只好不甘心的退出屋内。
甫一出来,流雪就拧了那小丫头的耳朵,低低咒骂:“没眼色的东西,没看见主子在用膳,晚些再进去禀报不值当什么,主子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还不晓得?”
“进不了屋内当一等宫女是你该的,你好好反省反省罢!”
小丫头捂着耳朵认错,快哭出来了,只糯糯道歉,“谢姑姑指导。”
流雪看她面容真诚不似心怀怨气,松了口气,缓和了神色,没好气说:“下去用膳罢,主子赏了好些菜,去晚了仔细没有了,这儿有我服侍。”
小丫头立马欢天喜地的应了。
赫连杳杳刚进去偏殿,就见到胡嫔噗通一声朝这边跪了下来,以头抢地,哀声哭泣:“皇贵妃娘娘,求您救救我父亲,求您救救我父亲,他年事已高,已经没几年活头了啊!”
一贯骄傲不可一世的胡嫔这一跪,仿佛脊梁也弯下,弓着的腰背矮下无数,悲凉凄惨。
上首许久没有动静,屋内只能听见胡嫔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贵妃的声音从上首轻轻传下来,“胡嫔,你一个月的月例有多少呢?”
胡嫔抽抽噎噎,不明白皇贵妃的意思,但她回答不出,她哪里知道自己的月例是多少,入宫为妃若只靠月例过活,怕是不够的,她一张小脸挂着泪痕我见犹怜。
皇贵妃微微一笑,为她解惑:“从前你是妃位时,每月月例是五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便是三百两。”
胡嫔似有所察觉,脸色一变,苦苦哀求,“娘娘。”
“后来你贬为嫔,每月月例是十六两白银,一年下来是二百两。”
皇贵妃在柔软的毯子上缓缓走动,“本宫亦活在这宫里头,自然知晓这些银子是不大够的。你素日里的衣服首饰皆用的最好,吃食也比得上皇太后了,样样精致,一支簪子上百两,一盘点金几十两…这些是五十两银子买不到的。更别提日常打点宫人,这不把银子花出去哪里来的忠仆?”
胡嫔已经将额头贴在了地毯上,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砸。
“没银子用该如何?”皇贵妃仿佛在问胡嫔,又仿佛在自问,“妃嫔母家贴补钱粮,不算什么稀罕事,宫里头有头有脸的妃子大多都是如此,那些家世低微又不得宠的答应常在过的就苦了,每月紧巴巴过着,打点宫人的钱是没有的,被奴才骑到头上欺凌的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