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舒果打了毡帘进来,“主儿。”
“西边儿又叫了太医。”
“西所?”流雪坐在矮脚撑处为皇贵妃捶腿,好奇的很,“这下总不能又说是暑气害的罢?”说着流雪捂嘴笑了笑。
舒果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流雪,念了句没个正形,随即说道,“莺画的意思是说,坤宁宫的主子日夜逼迫读书,致使大皇子白日没精神犯困,他也有心勤奋,所以自己想了个法子,每每犯困承受不住就到外头吹吹风。”
流雪放下手诧异无比,“如今是严冬时节,大皇子不过八岁,如何能吹冷风!”
舒果颔首,“是以起了高热,现下还昏睡着。”
“是风寒——”流雪惊呼出声,脸色也有些发白。
古代医疗条件差,一场风寒也许就会要人性命。
流雪忽的想起来会心亭距离西所非常近,这段时日皇贵妃频繁去会心亭喝茶吃酒。
下意识看向皇贵妃,流雪不由得崇拜的轻轻给她锤腿。
大皇子几次三番在杜皇后处生病请太医,次数多了皇帝也会起疑心不耐烦,从前在行宫是再怎么如何大皇子都不曾生病过。
要说重生也只是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并不能长人智商,更别说如今的情形与前世大不相同,‘预知’已经失效,杜皇后可不就急病乱投医么?
不过是让宫里头流传出皇贵妃食欲不振,夜间睡不着用膳时会呕吐而已,杜皇后就已经方寸大乱,疑心皇贵妃是否有孕。
皇帝不肯将大皇子的玉碟改为皇后像膝下,那么占据的优势也只有一个长子而已,若再不出挑些,迟早被皇贵妃的孩儿比下去。
杜皇后如何不心急?
大皇子到底不是杜皇后的亲子,接回来就已经七八岁,她如何会心疼他?且她并未生育过。
前世是她对皇帝无情,断然不肯为他生孩子,且皇帝也没怎么去过她的坤宁宫,温裕皇后入宫之后,六宫皆失宠,杜皇后就更不想着了。可今生不同,她想有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萧霁川根本不见她。
西所,萧霁川震怒,怒斥了一众奴仆和太医,杜皇后脸色不大好,守在大皇子的床前。
赫连杳杳便是在这种时候过来的,听到外头通传,萧霁川有些蹙眉,“你怎的来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他有些责怪的看向一路护送皇贵妃过来的奴婢太监们。
“不怪他们。”赫连杳杳担忧的望向床榻,“我也是担心孩子。”
赫连杳杳一过来,萧霁川的全副心神就都被吸引走了,就连他的孩子也不能分走他的注意力。杜皇后闭了闭眼睛,握紧了大皇子的小手,睁开眼眸恢复如常,“妹妹有心了,这儿有太医照料,很不必忧心。”
赫连杳杳笑了笑没说话,关切的上前看了看大皇子。
250666出声:【宝宝,这孩子发烧了,不过太医给他吃了我偷偷加的退烧药,内外一同降温,今晚就能退烧,只不过以后身体会羸弱一些。】
“皇上,皇后娘娘要养育两个孩儿难免辛苦,更别说旬儿眼下还病着,若是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让二皇子也不好就难了。”
从赫连杳杳开口提的时候,杜皇后就心里一个咯噔,果不其然这人要夺皇子。
但偏偏她说的借口杜皇后无法辩解。
“既如此,”萧霁川想也不想,抬手说道,“把二皇子挪去浮云宫住。”
杜皇后猛地回头,她气的手都抖动了。
赫连杳杳却拒绝了,“让臣妾来照顾大皇子吧,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对上赫连杳杳直勾勾的目光,杜皇后呼吸一顿,她想起太医日前说的话。
“大皇子高热不退,伤及身子,日后怕是要汤药不断了。”
汤药不断身子羸弱,如何在骑射武艺上大展宏图?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不能骑马基本也就与帝位无缘了。
再加上刚才萧霁川出口说让赫连杳杳抚养二皇子…杜皇后大脑快速运转,几息后她叹了口气,“如此,便辛苦妹妹了。”
赫连杳杳仿佛松了口气,感激的冲杜皇后笑了笑。
“只是…妹妹,你的身子如何?本宫前几日看你食欲不振,若是因此累坏了自己,皇上也是不答应的。”
“我没有事,不过是换季导致的心情郁闷,现下已经好多了。”和连杳杳说着看向萧霁川,“我一贯如此的,多年都这样,不必担心。”
萧霁川颔首,“的确如此,既如此,皇后早些回去歇息罢。”
杜皇后稍稍一怔,“每年换季,都呕吐恶心心情郁闷?”
“是啊。”赫连杳杳眉眼弯弯一笑,浑然不在意,“小毛病,不碍事。”
一些画面瞬间涌上杜皇后的心头,细碎的、伤痛的、或快活的……
记忆中拥有那张明媚快乐的好友曾苦恼说:“玉音,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不知晓的还以为我这闺阁待嫁的女子有孕在身了呢,实在惹人厌烦。”
——那张脸是温幸阮的。
杜皇后下意识松开了握着大皇子手腕的手,失言盯着赫连杳杳看个不停,鬼使神差的,今生重生以来所有的吧不合理没有逻辑的事情全都串联到了一起。
冷血无情的皇帝为何忽然对赫连杳杳情根深重?
赫连杳杳若真的是重生的,怎么会不报复她和姜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