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攻到底误解了什么(149)+番外
不知何时,背对着他的男人又转了过来,一双清润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仿若入了神,被汗水晕开的脂粉沾在脸上,脏兮兮的,沈言失神了一瞬,像被丢弃的幼犬。
沈言话语微顿,没等对方催促,便又说了起来,“季老将军生平只得一妻一妾,如今主母乃是你庶母,听闻她待你如亲子,事必躬亲,于你年幼时还曾救你性命,是以,临漠北上任前,你向圣上请封……”
“有两庶妹。庶长女,年方十八,两年前,远嫁青州,夫为富山县知县主簿。庶次女,金钗之年,待字深闺。除外嫁女,奴仆,兼之季老将军收留的旧部,季家阖府上下共一百二十三口人。”
“沈言你……”开始还是寻常,待说到有多少人,季山河突然警觉,忆起初见时,对方以季家亲眷要挟,如今连季家多少人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仿若随时会领人抄家灭门。他不由心惊肉跳,眼前神色慵懒的男人也变得面目可怖起来。
但是,剑眉微蹙,沈言今日其实……
耳边恍若响起男人的低笑轻语。手指不由紧握。
话语间,沈言已然穿上了里衣,偏头,便对上了男人犹疑不定的神色。心中了然,这才是他熟悉的相处方式。
猜疑,警惕,构陷,夺权……
生死之间。
偏浅的双眼晕开了微光,仿若浮了薄冰的湖水,凉薄疏淡。
眉眼沉寂,复又穿起中衣,“继续问。”
季山河躺在床上,凝视着男人穿衣的身影,本是审视,看着看着,又有些失神。却见素手拨开被压住的长发,浓密乌黑的长发次第落下,隐约窥见印着红痕的脖颈,馥郁凝香。双眼游移。
指尖抚平衣襟褶皱,间或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双眼不自觉随着对方的动作挪动。像被绒球逗弄的狸奴。
或许……
犹自不知自己的眼神露骨。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沈言回首,却见男人懵然呆愣的神色,随手拨起垂在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目光幽邃,“不问吗?”
“待我穿戴完毕。下了床,我可是不认的。”
季山河倏地回神,反应过来,怒火中烧,“你先前分明不是这般说法,你说,你说要将所有事情告知于我……”脑海一片混乱,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谴责谩骂这无耻之徒。
“人不可言而无信,寡言失义,我,你……”
骤然词穷,不由得怨怪起自己笨嘴拙舌,只得用愤恼的眼神撕咬眼前诡计多端的色中恶鬼。
他是在和我谈道义?和我,一个十恶不赦的宦官?
沈言心中不由大笑,小将军当真,嗯,甚是可爱。也不回话,晾在一边,只慢条斯理地穿起外衫。
季山河气急,又无可奈何。
废了一番口舌,男人却是不为所动,垂眸,慢悠悠地捻起外衫,穿进一只袖子,大袖披身,越发显得他形销骨立。
隐约意识到没有斡旋的余地,季山河只得强行压下一腔悲愤,飞快地思索起来。
先前分明想了那么多,疑虑重重,急起来,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我想,我想——
衣衫摩挲的声音响起,季山河越发心急,等等,再等等,脑海里隐约捕捉到某个强烈的想法。
病弱瘦削的男人却已穿戴完毕,赤脚落地,青衫垂落。
脚步轻动,衣炔翻飞。
“等等。”来不及多想,季山河下意识伸手,滑腻的衣料略过掌心,他心里咯噔,手指攥紧,青筋隆起。
身后传来被拉扯的阻滞,垂眼,冰凉的手拨开固执纠缠的手,“我说了……”
——我想,想。余光瞥见地上破碎的罗裙。
脱口而出,“衣裳……”晏衫亭
“赔我!”
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言动作一顿。不慎摁到了蜜色粗糙的手背。
静默。
“咳。”
压抑的笑声响起,季山河脸色涨红,心里悲鸣。
我都在说什么啊!
第077章 东厂督17
大抵是害怕他趁着穿衣裳的功夫跑了,男人不消一刻就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捏起杯盖,撇去面上的浮沫,轻抿一口。
若是换做常服,里三层外三层,怕是也得花一番功夫。
这身劲装,倒也合适。
看到人没走,季山河心里踏实了一半,也不急了,拿出了趴在山头狩猎的功夫,紧迫盯人。
强烈的目光落在身上,仿若沙漠中高悬的烈日,能晒脱一层皮。润了润喉咙,只待对方继续追问。
然而,男人也不说话,只盯着。
盯……
静默。古怪的气氛蔓延。
半晌,将茶盏搁在桌上,目光如影随形。
沈言默然,“你过来。”
季山河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漆黑的双眼幽幽地盯着眼前人的脸,褪去了床笫间染上的红晕,又变得惨白,仿若命不久矣。
都这样了,还成天想着做那种事情,嫌命长。
黑影笼罩在身前,于男子而言,也颇有震慑力的身躯站在他的跟前,紧束的护臂勾勒出健壮的小臂,粗大带茧的手指自然垂落,微微蜷缩。
抬手,冰凉的指尖拢住干燥温热的手,拉扯过来。季山河一脸木然,任由摆布,他算是明白了,顺着对方的意思还能少遭点气。
反正也就那几样。
拉过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双手穿过臂下,揽住劲腰。埋首在腰腹间,隐约能感觉到棱角分明的肌腱轮廓,指尖仿佛残留着柔韧结实的触感。
手臂收紧。暖的。
这厮委实……搭在肩上的手青筋暴起,望向头顶发旋的目光满是恼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