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沉溺(20)+番外
很多人家不会杀猪,就会请一些专门杀猪的人来帮忙,熟悉的就犒劳一顿饭,不熟的就收一点钱。
薛朗第一次杀猪是在十八岁,偶然从别人口中知道帮人杀猪可以赚钱,为了多存点钱还债只能壮着胆子去学了。他杀第一头猪时,亲手用刀插.进猪的皮肉里,眼睁睁看着鲜血迸出,猪翻白眼,渐渐失去了生息。他怕,特别怕。
一条生命在手中消逝的感觉,这是杀.戮的滋味。
当天,他获得了三十元,也失去了怜悯的权利。
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近,很显然是听到了猪叫声正往这边赶过来,没等两人藏好身就看见手电筒的光投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薛朗眼尖地瞥见山坡下土壁上有个不深的土洞,这是村民们曾经上山采蘑菇为了躲雨而挖的。阚霖刚要蹲下试图来个掩耳盗铃,就被人搂住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薛朗一手拽着猪腿,一手搂着“瘸腿”的阚霖,使出浑身解数才躲开了人群。
阚霖还没站起身,就又被人打横抱起直冲山洞。
什么诡异的行为!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公主抱,着急地往山洞跑?!阚霖不敢再往深处想,危急时刻勉强可以不在意这些。于是,双手勾住薛朗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进入山洞。
薛朗体力耗尽,把阚霖放下的时候,双腿一软,压着阚霖的胸膛趴了下去。
阚霖不由大惊失色,推了推薛朗的肩,“喂,先别死啊!”
而薛朗只是放任自己的呼吸打在阚霖耳边。
阚霖顿时觉得酥痒难挨,推了推人没推开,隐隐听到众人没找到他们在山上唧唧呱呱的声音,自己一条腿脱臼了还被压着,跑又跑不掉,回又回不去,低泣道:“兄弟,你这是死了顺便也要把我拖下去啊。你说你死就死,还得找个人陪你上路,问过我意见了吗,我不愿意!你活一下啊。”
闻言,薛朗低低笑了声,“别哭,我还没死。”
阚霖哭声戛然而止,“这就睡醒了,我还没自娱自乐够呢。”
“......”
阚霖又道:“醒了就起开,我急着跑路呢。”
薛朗道:“你拖着一条伤腿是跑不出去的,先回去。”
阚霖道:“我现在回去还能活吗。”
薛朗道:“听我的。你现在走绝对不是良机,但现在回去绝对是个好选择。”话音刚落,薛朗就握住了阚霖的脚踝,铁铐与铁链触碰发出声响。幸好他对于正骨略懂一二,没多久只听咔一声,阚霖疼了一瞬,忽然感觉腿不像之前一样飘飘然了。
他面露震惊之色,“这个你也会?”
薛朗摇摇头,“不会。”
“可是你把我治好了啊。”
“只能说这是道题,凭运气蒙对了。”
阚霖不禁后怕,“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还敢上手,这不是拿我开刀吗。”
薛朗无声地笑,在山洞里给阚霖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得到阚霖犹豫不决的回答后,察觉人群走远,便背着阚霖拖着猪,然后下了山。
于是两人便对王春花撒了谎,并且还真被相信了。
想到这,阚霖偷偷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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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碰面
阚霖困意刚来时,房间外的呼噜声已经少了一道。原先墨玉的天空像是被洗到褪色的衣服一样,颜色寡淡乏味,一连片死气沉沉的银雾铺在半空。鸡圈里的鸡早已等候多时,一下子跳出干草窝,扑腾到圈里的大石头上,扯着嗓子咕咕大叫起来。阚霖困倦地掀起眼皮朝窗外望了一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阚霖睡得头疼脑胀,太阳穴突突地跳。昨晚睡前忘了关窗,没一会儿他就浑身被风吹得拔凉,于是往床上摸了摸,想拉过被子盖上,等到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王春花光是给他安排了床,自己没向她要被子。他起身摇晃着关上了窗,蜷缩着身子,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再一会儿就不感觉冷了,反而热得薄汗频冒。阚霖抬手拨开额头上被汗浸湿的粘腻腻的头发,探了探脸颊的温度。
好烫。
他渐渐有些呼吸不过来,鼻腔就像被水泥灌死了,于是只好微微张着嘴,轻轻喘气似的呼吸。这样便更加睡不着了。一直捱了一个小时,王春花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阚霖的门。阚霖顶着一头快冒烟的头发去开了门,一见到他,王春花就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指了指王老五。
王春花小声说:“他没睡醒,我们趁现在走。”
“去哪。”阚霖有气无力地问。王春花一听到这浓重的鼻音,反手去碰他的额头,这一下王春花没控制住音量叫了出来,又惊吓地捂住嘴,好在王老五只是翻了个身。
她皱着眉问:“你咋发高烧了。”
“没盖被。”
王春花一听把头伸进房间里看了一眼,一拍脑门,忙转身抱了一床厚棉被,抖开披在阚霖的肩膀上。阚霖裹成了一大团,拢着被子两角,想吸吸鼻涕,没吸成,脑袋还更疼了。
阚霖坐回床上,接过王春花递过来的烫水,鼻音浓重:“谢谢。”
王春花也坐在了他旁边,看着他吹杯口,细细啄着水喝,说:“看来今天只能晚点帮薛朗了,赶紧喝点水把烧喝退吧。”
阚霖曲着三根手指握着小钢杯的杯把,时不时碰到杯身,烫得差点撒手,他说:“你还惦记着薛朗那点活儿呢,人家又不是残废。”
王春花还当是阚霖吃醋,红着脸侧身过去背对着阚霖,“你快喝吧,等会儿好点了就去帮薛朗。”
阚霖阴阳怪气地照着王春花的话说了一遍,难受地吸溜完了热水。